住进这个宿舍里,才真的体验到这个班是有多拼,熄灯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睡觉,全都跑到路灯下去看书。查宿舍的也都睁只眼闭只眼,默认他们的行为。田文勤原本还担忧他进空间会被人发现他不见了,这下完全不用担心,自己找个地方待着,别人根本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只以为在哪发愤图强呢。
罗秀梅和田建军从市里回来已经晚上十点多,整个人累得够呛。看到家里黑灯瞎火的,罗秀梅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衰仔,我们还没回来,竟然敢这么早就睡了!看老娘不掀了他的皮。”
原本累瘫了的罗秀梅瞬间体力爆满,冲上三楼想要狠狠教训田文勤一顿,结果发现屋子竟然是空的。
“这个死小子哪去了?”
田建军则在茶几上看到了田文勤留下的字条,一怒之下直接把茶几踹倒了,罗秀梅听到楼下的动静赶忙冲下楼,“怎么了?”
田建军把纸条扔给罗秀梅,“看看你生的好儿子,翅膀长硬了,竟然自个偷偷住校去了!”
罗秀梅不乐意了,破口大骂,“要不是你我能生出这个畜生吗!不对啊,他哪来的钱住校?”
学费拖着还能让你去上课,可要是住宿费不交,连宿舍门都进不去。学校刚建了新的宿舍楼,每个学期的住宿费涨了不少,得小几百呢。
田建军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赶紧去看看家里的钱!”
罗秀梅肥硕的身体异常灵敏,嗖了一下窜进屋子里,发现钱箱并没有被撬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田建军听说钱没丢,皱紧眉头,“没丢?连学费好几百块呢,这小子哪来的钱?肯定是平时卖米粉的时候扣下来的,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怪不得这阵子变牛气了,原来私底下干了这龌龊事,我就说最近好像钱少了,原来是小畜生拿的。早知道是这么个祸害,生下来直接掐死。”罗秀梅表情凶神恶煞,牙齿咬得咯咯响,“肯定是那家子带坏的,那个贱女人就是见不得我们好,闹得鸡飞狗跳她才满意。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明天我就找这个衰仔去,活得不耐烦了,我亲自送他上西天,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罗秀梅撸起袖子,眼睛里迸出恶毒的光芒,要不是天色太晚,今天加起来做了八个多小时的车,实在是累得很,否则现在就冲进学校把田文勤抓起来毒打一顿。
田文勤以前总觉得是环境让自己成绩不好,住进宿舍才知道还是因为那个时候自己的意志不够坚定。同宿舍的人大多都是晚上看书到一两点,可早上五六点就起床,睡眠时间非常短。可就这样,别人上课也没瞌睡,哪像他当时跟吃了安眠药一样。
宿舍最勤奋的那几个,大多都是家里条件很差,非常珍惜读书的机会。所以都是尽最大的力去学习,这样才不辜负家人的期望,读书对他们来说是想要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所以异常刻苦。
田文勤天没亮就跑到集市上把红薯苗交给霍家,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早操。一来一回全当是锻炼身体,怎么做操田文勤早就忘记,还好动作简单,大部分人做得都不认真,田文勤的生疏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关注。学校食堂的饭菜花样还不少,只要有钱加餐,就能吃得不错。田文勤为了日后身体健康,在吃上一改从前省吃俭用的作风,早餐是鸡蛋牛奶还有鲜肉米粉,有荤有素营养丰富,在宿舍里吃的是最好的。田文勤低调,所以并没有引来关注,而且大家都是匆匆忙忙的,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学习,也没空搭理这件小事。宿舍里不少人,如果今年考不上高中,就没法再读书了。
田文勤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座位,所以一直在操场读英语,等到快上课的时候才进的班里,哪里空着就往哪里走,倒也没弄错。下早读的时候,罗秀梅冲进学校,要不是班主任拦着直接就把田文勤从班里揪出来。
田文勤被叫了出来,一脸莫名,“妈,家里出什么事了?”
罗秀梅直接上前一步大手朝着田文勤一把扇了过去,啪的一声,田文勤直接被扇倒在地。正是下课时间,许多人站在阳台上把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顿时一片哗然。
周红早就听说这对父母如何厉害,可亲眼看到才知道比想象中要厉害得多,要不是她拦着,罗秀梅的脚就踩下去了。罗秀梅是个大胖子,这脚下去田文勤能一个礼拜都起不来床。
周红怒极,天下怎么可以有这样狠心的父母,“你这是干什么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田文勤是你们的儿子,不是你们的仇人!”
“呸!我们可没有这样的儿子,敢偷家里的钱,看我不打死他!”周秀梅撸起袖子还要继续打上去。
周红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可再怎么也不能动不动就打人,事情还没弄明白呢。周红拦着罗秀梅不让她动手,自个也挨了几下,心里更火了,“这里是学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给我住手!”
田文勤赶忙从地上跳起来阻拦,他前面挨那一巴掌是故意的,想要获取同情,让舆论站在他这边,但他并不想班主任因为他而挨打,“妈,你这是做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偷家里的钱,您就算不喜欢我、讨厌我也不能这样污蔑我!”
☆、第15章 认主
这时其他老师也跑了过来,拦住两边的人,这才让罗秀梅没法继续追着田文勤打,可手脚还依然挥舞着,试图隔空抽打田文勤。
“不是你偷钱你哪来的钱注册住校,我就说最近怎么钱少了,原来是你个兔崽子私底下做了手脚。早知道你是这个样子,我生下来就该把你给掐死。”
田文勤站稳身子,虽然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可真上演的时候,依然觉得心寒。田文勤从兜里将一张纸条掏出来,用自己最大的声音诉说,“我注册的钱是从霍叔那里借的,这里是借条!您要还不信就去问他。家里的钱我根本摸不到,而且平时卖米粉的时候您每次都算得很清楚,多少粉卖多少钱从来不差,我哪有机会偷钱?就连爸想拿钱买包烟都得跟你讨要,我又怎么会有这本事?您不分青红皂白就跑到学校骂我打我,我难道不是你亲生的,让你这么对我?”
罗秀梅朝着田文勤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你要不是我亲生的老娘现在早吃香的喝辣的,哪里用得着像现在一样起早贪黑。跟霍勇借钱?你哄谁呢,那个小混混能有这么好心!”
“霍叔就是这么好心!他看不得我这么小没书读。况且我也不是白借的,我和他约定不上课的时候去给他干活当还债,他这算是预支我工钱。”
罗秀梅破口大骂,“你这是什么话,有本事你给他当儿子去!我们家怎么亏待你了,让你伸手去跟别人讨钱,你是叫花子吗?!”
田文勤直勾勾的盯着罗秀梅,想起从前的委屈,眼眶红红的,声音变得哽咽,“我想读书,你们说没钱,那我就自己想办法,这样也错了吗?我不偷不抢不讨不靠家里,全凭自己的劳动获取酬劳供自己上学,这样也不可以吗?你们为什么非死命拦着我读书?难道读书是件坏事,可为什么你们又鼓励哥哥读书,还以他会读书为豪?”
一来二去事情也清楚了,田文勤长得瘦小,看着就是一副老实像。这模样更是衬得罗秀梅像个母夜叉,长得还这么胖养出个儿子却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刚才表现的这么泼辣狠戾,谁看了心底没点想法。就算真偷家里的钱,一般父母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还让不让孩子做人了。况且之前出了个田文博,罗秀梅对两个儿子完全不同态度学生们或许不清楚,老师们可都门儿清。
小县城里没有秘密,罗秀梅又是街上做生意的,家里有一点动静都很容易传到外边,因此对这家的情况并不陌生。从前也只是道听途说,今天一看,对罗秀梅都十分鄙夷。这哪是母子,简直就是仇人。
“读个屁!就你这样的,读了也是浪费时间浪费钱,你是什么蠢东西敢跟你哥比!给我回家去,别在外头给我丢人现眼。”
田文勤梗着脖子,一脸坚定,“我不回,那天你们答应我的,只要我能考上市重点就让我继续上学。我现在都没中考呢,你们不能说话不算话。”
罗秀梅直接笑了起来,望向周红,“老师你听听,就他这个蠢样也想考市重点,他要能考上白痴也能造飞机了。”
周红皱眉,虽然她也不认为田文勤能考上,可这么说话未免也太埋汰了。怪不得田文勤要忤逆家里在最后一个学期住校,原来这已经是他想要读书唯一可以走的路,他这是要豁出去了,否则只能辍学。
现在可不是从前,一个初中毕业的能做什么?除了幸运的那些,大部分人都是在社会的最底端。况且这家人又不是没有条件,何必这么苛刻。田文勤现在才十五岁,不读书出去能做什么。
周红正色,“请这位家长不要这么说话,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况且,根据宪法规定,适龄儿童和青少年都必须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国家、社会、家庭必须予以保证。田文勤有权利继续就读,家庭也必须予以支持。”
“这里吵吵什么呢。”
罗秀梅刚想顶回去,学校校长走了过来,一脸严厉。
对于这个校长罗秀梅还是十分忌惮的,校长的老婆的哥哥可是罗永福的顶头上司。
罗秀梅赶忙脸上堆满笑容,“这不是李校长吗,还不是我这死小子不听话,所以……”
李校长直接打断,“学校是你胡闹的地方?!行了,你也别解释了,你们家那点事谁还不清楚,给田文博留点面子吧,家里一滩烂泥,他也立不清。”
一扯到田文博,罗秀梅更加不敢吱声了,又畏惧李校长只能作罢。临走前狠狠瞪了田文勤一眼,咒骂了几句这才讪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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