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述抬手打断他的话,“你先去吧。”
“是!”何旭并不多言,转身退下,殷述整理了一下衣袍,转身就去了皇帝那里。
彼时那个匆匆过来的小太监已经跟皇帝禀报过一些什么事情,转身往外走,“七殿下!”
“嗯!”殷述应了声,径自走到皇帝的床边,“这会儿天色还早,父皇这就乏了?”
皇帝也知道他肯定是听到了动静才急忙赶来的,倒是没有刻意的回避,直言道:“宫外方才传来的消息,说老十一和那个丫头傍晚的时候驾车出城,又奔了行宫了。”
殷述面上神色有一瞬间的愕然,随后故作平静的弯了弯嘴角,“哦!”
皇帝看一眼他的样子,就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是个好孩子,孰轻孰重要拎得清,不要为了些不相干的人费心伤神,知道吗?”
殷述抿了抿唇,一时没有做声。
他这样的迟疑,皇帝看在眼里反而更放心,便就没有多说什么。
*
殷湛和宋楚兮一行连夜出城,因为雪天路不好走,又加之是在晚上,所以即便尽量的赶,也足足的走了两个半时辰,差不多半夜才抵达行宫。
大晚上的,天气又冷,她跟大门口的守卫大致的问了宋太后的情况,便和殷湛一道匆匆的往临月阁赶。
消息传过去的时候,殷绍正靠在暖阁的炕上闭目养神。
他身上的伤势未愈,再加上天寒地冻的,这些天又操劳过度,所以精神就特别的不好。
蒋成海捡着要紧事同他言简意赅的说了,甚至怕多说了一个字惹了他的不痛快,最后见他没有任何的表示,这才忍不住道:“殿下,宋四小姐不会无功而返的,她带来的人里面——”
端木项是混在宋楚兮的随从里面跟着来了吗?
因为这些年里,所有人都当那男人已经死了,故而这个时候提起他,蒋成海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殷绍揉了揉眉心,睁开眼,却没就此事发表意见,只就有些意味不明的冷笑道:“你说——那丫头和端木岐这又唱的是哪一出?”
“啊?”蒋成海一愣,显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殷绍稍稍坐直了身子,盯着桌上的八宝宫灯,眼底神色晦暗不明,“那丫头是为了宋久才出手的,可是端木岐呢?他居然这样的配合她?”
“殿下您是说——”蒋成海这才回味过来,“的确是有点奇怪的,岳氏被掳,端木家主也被困宫中,这个局面,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子了?您觉得是端木家主故意配合的?”
如果不是岳氏和端木岐双双受制,又怎么够分量引出端木项来?
岳氏就不说了,只端木岐那里——
他都落入了宫中,孤立无援的境地,这个情况之下,皇帝是完全有机会将整个端木氏一网打尽的。
如果是做戏,那就说明端木岐和宋楚兮在一起谋算着什么,并且还有绝对的胜算和把握。
这个情况,实在是诡异啊,所以现在就算端木项真的现身了,殷绍也反而不敢随便动手了,唯恐这里面还有别的名堂。
“是啊,那丫头的这套计划进行的太成功了,反而让本宫这心里觉得不踏实,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本宫还没能参详透彻的东西。”殷绍想着,心里就又有了几分烦闷。
他抬手又捏了捏眉心,过了一会又再确认道:“十一皇叔是和她一起来的?”
“是的!一起去了临月阁了。”蒋成海道。
宋楚兮和端木岐在联手唱双簧?可是也不应该啊,如果那丫头和端木岐还是站在统一战线的,她又怎么会毫不避讳的和殷湛同行了?
殷绍是越想就越是觉得这事情不简单,沉默了许久都不曾再说话。
蒋成海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殿下,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进了临月阁了,机不可失,要不要动手?且不管端木老家主在不在同行之列,只宋四小姐和宣王同时出现,这机会就不能放过。”
“再等等。”殷绍想了想,却还是有些举棋不定,“叫人盯着临月阁那边。”
他是不可能放弃这个锄掉宋楚兮和殷湛的时机的,但最好还是能把端木项也做掉。
只是——
端木岐的后手究竟是什么?
蒋成海不能忤逆他的决定,只能躬身先退了出去。
*
临月阁。
宋楚兮一行过去的时候,那楼外的守卫明显比之前多了两倍,将整座临月阁从四周封锁起来。
“宣王殿下?宋四小姐!”领头的校尉快步迎上前,明显是没想到殷湛会一道前来。
殷湛面容冷淡,谁也没看,“本王过来探望母后,听说太子也在行宫里,去跟他说一声吧。”
辈分上,他是殷绍皇叔,殷绍是该来打招呼的。
侍卫可不敢在他面前摆谱,虽然心中略有紧张,却也还是赶紧的答应了。
“开门!”宋楚兮的耐性明显不好,直接已经走了过去。
大门口的侍卫回头去看那校尉,见他点头,就赶紧就推开了门。
宋太后伤着,不方便随便挪动,所以这一天一夜就一直安置在楼下,庄嬷嬷寸步不离的守在旁边,听到开门声,赶紧回头看过来。
“四小姐。”见到是宋楚兮回来,庄嬷嬷的眼眶立刻一红。
“姑母怎么样了?”宋楚兮只随口问了句,却没有往里边去看望宋太后的意思。
“不好!”庄嬷嬷突然就哽咽了起来,待要抬袖子去擦眼泪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一瞥,面上表情顿时整个僵硬住了。
宋楚兮的身后,裹着一件斗篷帽檐压得很低的人,虽然只能勉强窥测到他的一点轮廓,庄嬷嬷对这个却是无比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