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449节</h1>
天知道那个时候,她的心里有多少的愤恨和不甘。
可她委屈求全的隐忍,最后也没能换那男人一丁点儿的怜悯和施舍。
因为她是皇帝的眼中钉,所以他娶了她,而落在他的手里,他又让她物尽其用,做了他整整三年的棋子。
为了母亲和素岚,她昧着良心将这所有的一切都忍了,而最后——
他也是毫不犹豫的杀了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设计逼死了她,又放任看着她的母亲走上了绝路。
三年的隐忍,最后换来的却是一家血亲老小个个都不得好死的结局?!
这世道真是奇妙啊!她那一辈子,活得活脱脱就是个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宋楚兮想来就忍不住的发笑。
“殷绍,对你来说,这天底下,除了皇位,还有别的吗?”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三年夫妻,就算从来都横眉冷对,她也早就将他看的透彻清楚了,“从一开始安意茹就是你摆在你那父皇面前的一道迷障,你把她伪装成你的弱点,成武帝就真的信了,以为他能完全的拿捏住你,其实从头到尾,最理智清醒,纵横在权利和*之外的人也就只有你而已。这样一来,我是不是应该庆幸,至少比起成武帝和安意茹他们,我没用等到最后一刻助你功业大成就先破局而出了?”
安意茹也不是什么天定的后命,殷绍会编排出这个所谓的八字箴言,一则是用来笼络安抚安意茹的,二来也是拿这女人做引子,毕竟他对这女人呵护备至,在皇帝看来,捏住了这个女人,也就等于控制住他了。
“那个帝位,本来就该是我的,既然这天下迟早都会是我的,那么普天之下——我用这区区几条人命铺路又算什么?”殷绍是越发觉得她的这些话刺耳,不耐烦的冷声叱道:“你疯够了没有?”
“够了!”他本是没指望宋楚兮回答,不曾想宋楚兮却是脱口就回。
她仰头,把眼角已经笑出来的泪花全部倒回眼眶里,再重新看向面前殷绍的时候,眼底的光芒就只剩下狠厉,“那种人为刀俎,随时被你们父子玩弄于股掌做棋子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所以现在——从我重回天京的那天起,那种日子我就再没想着要回头。我母亲的性命,素岚的性命,还有被你处心积虑杀死的我的孩子,这所有的一切加起来,你倒是算算你该怎么还!”
“这些,全都是你咎由自取!”殷绍不以为然的冷嗤一声,“廖素岚是自己犯蠢,主动送上门来的,而乔氏——那本就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而已,本宫从来就没对你保证过什么,再至于那个野种——”
提到那个孩子,殷绍心里所有的不甘心就又一股脑儿全部涌上来。
他面上表情一冷,忽而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又一次一把牢牢抓住宋楚兮的手腕将她扯到跟前来,恶狠狠的盯着她道:“当年本宫没有当面逼问,已经是给你留了最后的尊严了,你自己做了对不起本宫的事,居然还是不知悔改?”
“说什么你是为了给我留有最后的尊严,当初你之所以不肯点破此事,为的也只是你自己的面子罢了。”宋楚兮仰起脸来,不避不让的看他,“别把你自己说得跟受害者一样,早在宛茜出现,揭露一切之前你就已经把所有的一起都准备好了,殷绍,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杀了我的孩子,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来路不明吗?”
宛茜出现之前,他早就把孩子换了,并且让蒋成海把女婴带走善后了。
那个时候,在他意识里,那也是他的女儿,他的骨肉,可是为了稳固他的地位,他也一样没有任何的犹豫和手软。
这一刻,宋楚兮倒是忽而庆幸——
如果宛瑶的话是真的,如果她的孩子真的不是殷绍的,那么至少,对那孩子而言,便不是那么残忍了。
“殷绍!”宋楚兮的眼泪,是到了这一刻才终于忍不住的落下,她看着他,倒是得意的笑了,“我真庆幸,我的孩子不是你的,你真的不配为人,也不配做一个父亲。”
给他戴了绿帽子,她就这么得意吗?甚至像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一样,笑的这样开怀。
殷绍胸中气血又开始逆涌,面孔突然就转变的狰狞,咬牙质问道:“那么你说,那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是谁都好啊!”宋楚兮仍是无所谓的扬眉而笑,“哪怕是什么贩夫走卒甚至乞丐都比你来得好。”
这女人,真的是——
殷绍被刺激的面色铁青,他捏着宋楚兮的手腕,目光愤恨的盯着她的眼睛。
两个人,四目相对。
他愤怒,而她——
有的却是仇恨。
她原是不想搭上自己的,但是这一刻是真的对这男人厌倦至极,就算以后两不相见,可只要想想还要和他生活在同一片天地之间都会觉得压抑和痛苦。
宋楚兮的眸光连闪。
殷绍的心头微微一动,才刚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却早就忽视了,他现在抓着的是宋楚兮的左手腕,而她的右手里一直握着一把匕首。
宋楚兮的目色一厉,忽而抬臂刺过去,“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你那么的不甘心,那就一起死了吧。”
这一刻,她其实也不能原谅自己。
当时她怎么会那么蠢?居然那么就信了稳婆的话,如果不是她一头栽进了殷绍设计的陷阱里,也许——
也许她便有机会救下孩子了。
亏得她自许一世聪明,对一切都洞若观火,最后却一叶障目,丢掉了自己亲骨肉唯一最后的一点生机。
殷绍该死,她——
也该死!
这一刀刺下去,宋楚兮是尽了全力了,力道之大,压迫着殷绍的身子,生生逼迫着他连退了数步。
殷绍的脸色惨变,但是——
神情却不见慌乱。
宋楚兮一愣,猛然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她手中匕首是刺透进了他的衣物里面,但却像是切到了什么东西,又给生生的阻隔,顶住了。
这个人——
怎么会?他不应该知道她会来,何况她这出手也只是临时起意,他人在自己的府邸之内,绝对不该会有这样的先见之明的!
他在防什么?又是在防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