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桌上，几个大人一边吃，一边说着这一年身边发生的事情。
宁薇薇不是非常喜欢吃面食，夹了小半碗面条，舀了两大勺浇头。
“都差点忘记了，薇薇打小不喜欢吃面条，等晚上给你煮饺子吃，中午随便吃点。”
碗里的面条还没有吃完，就有人骑着摩托车，带着账本来了宁家。
过年不欠债，宁家村素来有年前清债的传统。
“大海，回来了。”
来人是个瓦匠叫冬子，寒冬腊月砌砖快，手冻的裂开，指头上贴着胶布，赚的都是辛苦钱。
冬子寒暄了两句，就直奔主题。
“大海，看你包车回来，今年赚了不少钱吧？大前年做房子的工钱，你们什么时候给我结算一下啊。今天日子不好过，过年了，家里面都没有钱。”
包车太招摇了，闷声发大财，做人得低调。
宁奶老辣，率先哭穷。
“今年哪里有赚什么钱啊。大海两口子去杭城打工，还把两个女儿接在身边读书。
冬子，你是不知道，外面什么都贵，买两根葱都要钱。
尤其是这个小的，学费都要一千多，每个月还要往学校交钱，不交钱，学校就不给饭吃。
开销这么大，大海他们两加起来总共才那么点工资。还得我这个老婆子跑去杭城，给他们烧饭吃。”
宁家赚钱了，肯定是要还债的，但是不能够轻轻松松大手笔的还债。
让人一看就知道，家里面赚了钱，还不得上门借钱。
“这哪里是包车回来啊。这要是那么有钱，干啥子其他人年前半个月就回家了，大海两口子还得年三十才回家。
就是为了多赚两个钱，帮别人打工，日子不好过啊。好在老板好心，给安排回家，不然年三十都得在路上过年。
不像你们在家里，吃喝家里面都有，不用往外掏钱。”
宁奶说了一大堆难处。
戏精宁薇薇立即上线，“是啊，叔叔。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不过你放心，欠你的钱，今年肯定会还的。
我爸爸说了，就算家里吃糠咽菜，也得咬咬牙把钱给还了。
这一年爸爸妈妈，每天都加班可累可累了，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就是为了过年的时候，把欠大家的工钱还上。
谁家都不容易，宁愿自己穷点、苦点，也不能够让别人不好做。是不是，爸爸？”
宁爸，“……”
宁奶和宁薇薇能够快速入戏，宁爸有点迟钝，没有反应过来。
“大海，赶紧把钱拿出来。”宁母快速的推了他一把，“这还是昨天放假，老板刚刚发的工资，一张都不敢用，去掉留着还债。冬子，你账本带来了没有。”
瓦匠冬子，原本以为今天可能要不到钱。
没有想到两口子这么拼，为了还债，干活干到年三十再回来。
实诚人啊。
“大海，你要是自家日子难过，要不留个一千块钱过年，剩下的等明年再还好了。”
“不了不了，必须得还的。冬子叔叔，你帮我们家造房子，怎么能够有钱不还呢，这不地道。我们家的日子，过的穷点、苦点没关系的。”
回家之前，宁爸宁母就把欠人的钱给准备好了。
对过账本之后，宁爸把六千块钱给了人家。
然后，宁奶奶又说了一大堆的难处，冬子喝了足足三大碗茶，这才骑着摩托车回家。
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面条早就砣了。
宁奶嘱咐，“大海，等吃完了饭，你带上账本和钱，去把家里面剩下的几家都清了。人家问你赚没赚到钱，你多说一说家里手头上的难处。
别显摆，晓得不。薇薇她妈，你跟着大海一起去，看着他点。”
宁家三兄弟造了房子，虽然分了家，过年的时候，都是来大伯家吃饭的。
鸡鸭鹅昨天都已经宰好了。
一大清早，大伯母剁了二十斤猪肉回家，各种菜都买齐全了。
宁奶和几个儿媳在厨房热火朝天的忙碌。
大伯家的有金、有银，二伯家有铜，外加宁薇薇宁盼盼，小辈都回来了，叽叽喳喳凑在一起说话，热闹的不行。
宁爷爷坐在八仙桌上，一边叠着黄纸，一边笑着看堂下的几个孙辈。
大堂哥有金穿着皮衣，戳了戳掌心，“薇薇，今天晚上领了压岁钱，打麻将不？”
有银带着酷酷的反光镜，也跃跃欲试，“打麻将，打麻将，到时候把薇薇的钱，给赢过来。”
宁薇薇，“……”
读初中的时候，有金有银有铜，三缺一的时候，会让宁薇薇凑数。
输了的人，钻桌底。
“大堂哥，那你们得多给我一点压岁钱。”
坐在宁薇薇身边的盼盼，一听压岁钱三个字，小胖手立即双手合一，开始拜年。
嘴里吃着花生糖，说话含糊不清，
“鸽鸽，鸽鸽，恭喜发财。”
伸出手，眨了眨眼睛，就等着接红包。
有金有银有铜：“……”
有金捏了一下盼盼肉嘟嘟的脸，掏出一块钱。
“你个小财迷，拿去买糖吃。等晚上，大堂哥再给你压岁钱。”
盼盼在线乞讨，收获三块巨额。
“盼盼过来，来爷爷这里，爷爷给你钱。”
宁爷爷笑的脸上都是褶子，向盼盼招了招手，掏出一张大团结，“你这三个堂哥，小气鬼诶，一人给一块钱，就把你给打发了。”
宁家一大家子，八仙桌坐不下，于是把宁薇薇家的八仙桌搬了过来拼在一起。
一道一道菜端上桌，平常舍不得吃的鸡鸭鱼肉，大盆大碗端上桌，大半都是荤腥，格外的丰盛。
宁爷爷，宁奶奶坐在上首。
“辛苦了一年，我们一家人又坐在一起吃顿团圆饭。今年，有金长大了，明年得娶媳妇，说不得家里面要添个人。
有银有铜两个人也开始赚钱了，薇薇和盼盼又长高了不少。
我们宁家越过越好，一桌子菜，大家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敞开肚子吃。”
宁爷爷下了第一筷子，宁家这才开始吃饭。
平常吧，喜欢吃荤菜。
但是过年这一天，鸡鸭鱼肉啥都有，宁薇薇偏偏又爱吃素菜。
豆芽，菠菜，萝卜炒鸡胗，豆腐泡，炒蘑菇，便是一道酸萝卜，宁薇薇都吃的津津有味。
“薇薇你怎么不吃肉？”
宁奶夹了一个大鸡腿，放在宁薇薇的碗里。
“有金他娘，你把那个猪蹄炖蘑菇，挪到薇薇面前，让她好夹一点。”
大伯娘举一反三，一连将炖猪蹄、炖鸡、炸鱼都挪到了宁薇薇面前。
宁薇薇看着大堂哥、二堂哥、三堂哥那边的青菜。
有金、有银、有铜看着宁薇薇面前的大荤菜。
然后，纷纷伸长胳膊夹菜。
第59章人生输家，有银哥
吃完年夜饭，宁薇薇收获了好多压岁钱，八个红包。
宁家的压岁钱，可以领到结婚前。
“来来来，打麻将。”有金将装麻将的袋子，从楼上提了下来。
二堂哥有银，吃完年夜饭，又把他那副反光镜给戴上了。
“有银哥，你真fashion，这眼镜多少钱，这么气派。”
“大晚上的戴什么眼镜。”有金哥吐槽了一句。
“灯光太亮了。”
年前，大伯母特意换了个新电灯泡，开灯之后，家里面亮如白昼。
宁薇薇快速占好位置，笑嘻嘻，“有银哥，有银哥，我坐你下庄。”
然后宁薇薇举起手上装点心盒子，挨个问，“你们要不要吃果子，有桃酥、凤梨酥、还有酥饼？”
宁薇薇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吃了。
刚刚收拾好厨房的宁奶，走了出来，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你们三个憨巴子。桃酥、凤梨酥、还有酥饼，名字都带输，吃了还不得输钱。”
正巧宁薇薇摸牌，“胡！自摸！碰碰胡，没有宝，一人六个子。”
有金：“……”
有银：“……”
有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