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过来买鱼,母女俩一个撑袋子一个算账,吃东西的事情被搁置一旁。直到忙完这一单,谭叙扯了扯谭笑的后衣襟:“姐,我瞅见咱爸了。”
“哪呢?”
“那边,你看!”
顺着谭叙的手指方向看过去,熟悉的衣帽熟悉的脸,不是爸爸又是谁呢?
“妈,我爸回来啦。”
王佩没说话,一条结了厚冰的冻鱼被她握在手里敲得冰壳子都要碎了,谭叙趁机把身子向后移了又移,待确定已经是安全地带之后,才放心地继续啃他的糖葫芦。
“你、”
“四舅老爷、大舅,你们到里面等会儿,等我和王佩把东西收拾收拾就回去了。”
“别得了守林,你俩把东西卖完吧,这才啥时候,这么早回去耽误钱啊!”
怒火中烧的王佩刚说了一个你字,就被谭守林一个“四舅姥爷”给堵了回去,再往谭守林身后瞧,说话的人正是自己的亲四舅姥爷林兆发,他的身后,是老头的儿子自己的大舅林海。
王佩快速收起脸上的戾气,嘴角带笑,“四舅姥爷、大舅,今个儿过来赶集呀?”
“王佩呀,你两口子别管我们,再卖一会儿吧,我俩走着回去就行。”
老头年纪不小了,消瘦的脸面部黝黑,脸上的皮肤已经松弛,额头几道深深的皱纹,像是沟壑深深的老松树皮。
王佩觉得哪里好像不对。
“不得了四舅姥爷,今天来得早,鱼卖的差不多了,再说俩孩子也不抗冻,功夫久了怕把他俩冻坏了,你和我大舅等等,我们这就回去。”
谭守林一边大声跟四舅姥爷说话,一边趁机小声跟王佩解释:“大舅卖牛的钱被人抢了,四舅姥爷又给抢回来了,老爷子让人在雪地上拽出去十几米,手都出血了,脚也崴了,咱赶紧回去,别卖了。”
“咋还让人、行,我这就收拾。
怪不得自己刚才觉得哪里不对呢?现在一看可不是咋的,四舅姥爷最是喜欢自己的胡子,每天都要用梳子把胡子梳的又顺又滑,可现在老头不仅胡子凌乱,还脏兮兮的。
夫妻俩手忙脚乱地把摊位上的冻鱼装进袋子,连同支摊子的架子、放鱼的棉被一并扔到身后三轮车的车斗里,谭守林抱起谭笑和谭叙,一次一个把俩孩子放到车里,然后又把狼狈不堪的老头扶上车,王佩的大舅也跟着上了车。
“王佩,今个儿咋这么早就回去了呢?货都买完了?”
“没有,哪那么快!遇上亲戚了,回家吃饭去,不卖了。”
遇上熟悉的人,王佩坐在副驾驶上高声跟人打着招呼,谭守林把车子启动,几串响声过后,三轮车退到市场后面的大道上,调转车头,奔着长安七屯的方向驶去。
“到底是咋回事啊?咋还能让人抢了呢?”
“买家把钱交到林大舅手上,就被人一把把钱全给夺了过去,林大舅当时就傻了。四舅姥爷反应的快,直接就向那个人扑过去,没够到钱,把那人一条腿给搂住了。然后就被人拖出去十来米,手脚也被踩了几脚,要不是我跑过去把人截住了,今天这钱指定是保不住了,老头子人也得造的够呛。”
冷风呼啸中,谭守林向王佩讲述事情的经过。话说也是赶巧,他领着俩孩子去给王佩买包子,正好经过卖牛羊的地方,听见有人喊,就觉得声音有点熟悉,再伸头往人中间一瞧,就瞅见那个呆若木鸡不知所措的林大舅,还有地上一边拼死了也不放手一边大声呼救的林四舅姥爷。
当时他想都没想,扒开人群就往里面冲过去,奈何看热闹的人太多了,费了半天的劲才钻进去,好歹把抢劫的人给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