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54节</h1>
一双脚,脚背惨白惨白的,脚趾头中间全是泥,一看就是长期在水里泡的结果。
“靴子坏了咋的?”王佩倒拎着靴子四处瞅。
“没有,进水了。”
谭守林用毛巾把脖子和脸都擦了一下,一遍下来,一条白毛巾,黑的跟擦锅底的抹布似的。
“这两天咋吃的饭呀?睡没睡会儿啊?”把谭守林脱下来的衣裤鞋袜丢在门口,王佩从厨房往出端饭菜,他们娘仨已经吃完了,剩下的用纱布盖着放在碗架子里。
“饿了就嚼几口你给装的饼干,渴厉害了窝棚里有水壶,不过碗没几个,大家伙谁渴了谁用。倒是也歇了一会儿,但没地睡。”
坝下面搭了几座临时帐篷,放大家的吃食,换班进去还只刚够三五个人站着,不到困得不行,谁也不会站着睡。
“爸,你瞅着鱼了没有?多不多?”
大坝里面有鱼,乡里每年光是卖鱼就能获利上万块,谭叙冬天的时候最喜欢去坝上凿冰,瞅准鱼的位置,一个劲儿地凿,准保跑不了。
“谁有功夫瞅那玩意儿!你这两天出没出去?”
“没有,不信你问我姐。姐,你说我……”
“呼……呼……”
疲惫之后的放松,谭守林靠在被橱睡着了,嘴唇上裂开一道道细小的口子,丝丝鲜红的血迹渗漏出来。
谭笑举起右手食指冲弟弟“嘘”了一声,然后姐弟俩蹑手蹑脚地退回自己的房间,等王佩把最后一样东西端进来,看见一脸疲惫的男人,无声地叹了口气,又把东西原样送回厨房。
在那之后,谭守林又跟着范兆海出去了几次,每次都是急匆匆走,一两天才一身泥泞地归来。家里人的心也随着他的离去、归来而提起又放下。
8月24号,连着下了三个月的大雨终于停了,谭守林一行人在又坚持一个通宵之后确定暂时不会再下,狼狈地回来了,一身打扮,像极了沿街乞讨的乞丐。
进屯子的时候,几个三五岁的小孩子追着他们喊叫花子,被家里大人扒了裤子一顿揍,鬼哭狼嚎声隔一里地都听得见。
“这回不用再去了吧?”
王佩把小米粥、鸡蛋饼端上桌子,又给谭守林烫了一壶酒,喝点酒解解乏,这些天可把人给累坏了。
“应该不用去了,我回来的时候,水位都下降了。乡长说松花江和嫩江的水位也下来了,估计这次是没事了。”
松花江是黑龙江在中国境内的最大支流,而嫩江则是松花江的最大支流,这个夏天,全省人民都在忧心这两条大江的水位,无数支抗洪队伍驻守在松花江沿线,怕的就是这条提供灌溉和渔业的大河,会有爆发的那一瞬间。
这两条大江中的任何一条一旦决堤,将是数不清的生灵涂炭,哀鸿遍野。现在终于能安心了。
“那边没事了,地可咋整?还能有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