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袁媛,她倒没放在心上。不过一个后嫁来的女人,这老林家的事,那轮得上她一个外人说话了?
袁媛心说,还真是人外有人啊。现在看来,李斌一家还是奇葩得不够级别。
“一千?”薛丽娟不紧不慢地问,“你总共需要多少?”
“两千。”杨秀华伸出两个指头比比。
其实她男人说需要三千,让她来借两千,但她不敢跟她姨开这个口。
姨是亲姨,只不过从小就听她妈说,因为家里穷,又嫌是个女孩,她二姨刚出生没几天,就送给别人家了。
也就因为两家离得不远,只有二三十里地,她姨才一直知道有她姥姥家那么个存在。
但是,他们心里都有数,人家跟他们可不亲。听说她小姨上小学的时候就和她二姨是同班同学,两人都一向没啥来往。
还是她姥姥那年过八十大寿,两家才有了走动。如今,她也是厚着脸皮找上门来的。
“两千就借一千?”薛丽娟淡淡一笑。
杨秀华以为她的意思是说借得少,赶紧客气道:“就一千吧。”
袁媛心里好笑,竟莫名对她这个新婆婆生出一份好感。
林思杨瞧见她看他妈的眼神有些变了,觉得莫名其妙。
果然,薛丽娟又笑了一下:“秀华,你可能没理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需要两千,就跟我借一千,会不会太多了?你看看,我们家也有孩子要养啊。”
杨秀华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吭哧半天,问:“那,二姨,您能借多少给我?”
林思杨和袁媛此时也不再装小透明了,干脆就看着薛丽娟。
薛丽娟笑了一下:“我才回来工作没几年。这几年呢,家里事也多,多了没有,这里有一百块钱,也不用说什么借不借的了,就当是我给你们添的。你看怎么样啊?”
袁媛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是高啊。人家也不说借,就说给你了,但凡要点脸的,谁好意思再跟人家张嘴借啊?
果然,杨秀华吃过饭,坐了没多大一会儿,就拿着薛丽娟给的一百块钱告辞了。
差得太多,也不顶用,她其实不想要。可她姨笑得那样温柔,拒绝的话她就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只好还是接过来了。
她前脚一走,薛丽娟也不笑了。微眯着眼看着林思杨问:“怎么想的?她一个远房亲戚,也不常来往,就是逗逗孩子,干嘛非要较那个真?”顿了顿,“离婚虽然没罪,也不光彩吧?”
林思杨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袁媛心里那个别扭。谁也知道,明明这话就是针对她说的,偏偏人家就不直接与她对话,让她在一边干着急窝火,就是插不上话。
“人生在世,谁还能不受点儿委屈?”
林思杨垂着眼皮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袁媛忍不住开口:“妈,我可以说几句吗?”
薛丽娟看着她:“当然可以。现在是新社会,你有话尽管讲。”
虽然她语气听着仍比较温和,袁媛却看出她明显不太愉快。
林思杨连忙喊她:“袁媛!”
袁媛笑了一下:“怎么了?我只是想跟妈探讨几个问题,不行啊?”
“袁媛!”林思杨又叫了一声,见劝阻无效,直接起身回屋。
俩孩子饭后就进屋午睡去了,客厅里便只剩下了薛丽娟与袁媛婆媳二人。
“你说。”薛丽娟唇边挂着一丝笑。
别笑了!袁媛一阵烦躁,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沉不住气,在气势上已经输了。
赶紧调整心态,也笑了一下:“妈,我想问您,离了婚为什么会觉得丢人?”
“那还用说?日子过得不好呗。”薛丽娟不加思索道。
“好。那我还想问您一个问题,如果开玩笑就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那这玩笑开得对还是不对?”
薛丽娟是从杨秀华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的,虽然也很烦这个半路亲戚多嘴多舌,但更加怪袁媛这个儿媳妇不省心。
几句常见的玩笑罢了,也那么较真。身为一个人民教师,竟然那样教育自己的孩子。
可是,袁媛这话也没有错。在人家伤口上撒盐,那还是人吗?
“她又不了解你们的情况,就是个无心的玩笑,大家不是经常拿来逗孩子玩吗?你那么教孩子,不合适吧?”
“我不知道您有没有站在雅琪的角度考虑过这个问题。假如被亲朋好友开玩笑的是雅琪呢?
您还会这么认为吗?您也说了,这种玩笑很常见。那么,作为一个母亲,我没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伤害吗?”袁媛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提高许多。
林思杨一直站在卧室门后听着,听她这么激动,担心两个人吵起来,赶紧跑出来阻止:“袁媛,不要说了!”
薛丽娟坐在一旁,阴沉着一张端庄的脸,一言不发。
“正好你出来了,林思杨,你来告诉妈,你和我结婚之后,是觉得过得不如以前了,还是比以前更幸福了?”
“袁媛!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林思杨有些火。这女人,怎么这么咄咄逼人的?
“你是不想说?还是无法回答?”袁媛看着他,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明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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