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号?怎么会是特么的九号?!是“热身震”或者“开胃震”?还是根本就搞错了地方……这破平行时空的地图上,一座座城市真是地名错位得让土著都认不出来!
张凯说到一半的时候,江森的脑子一半宕机了,他浑浑噩噩地听梭哈王说完,然后愣了足有一两分钟,才急忙去打开了电脑。登上网络,远方的消息网络上已经略有声音,可又仿佛,不是想象中的那般惨烈。5.3级……当地有数座危房倒塌……目前暂无人员伤亡……
根本不是同一件事吧?
可是为什么?地点会如此巧合,震中恰恰就在他认为的那个地方?!
嗡嗡嗡!
嗡嗡嗡!
嗡嗡嗡!
江森的三部手机,同时又响了起来,分别是叶培、马瘸子和安安打来的。毫不犹豫,直接先接起了叶培的电话。叶培张嘴就激动道:“江总!那边……那边!”
“我知道了。”江森一扫刚才的混沌状态,大脑瞬间极速转动起来,“镇领导怎么说?”
“不知道,我还没联系上,我也刚下车,刚到旅馆。不过跟我一起回来的那些老乡,现在情绪都挺激动的。都说要马上回去,他们家里的小孩和老人都没跟出来……”叶培的声音有点慌乱,通过电话,江森似乎也能听见现场的嘈杂。。
“别急!别急!”江森忙道,“你先安抚一下,跟他们说,回去没问题,车票也可以马上就订。但是现在这么多人,订车票也是要时间的, 至少今晚可能没办法。最快也要明天, 咱们也不可能给他们这么多人一下子变出车票来。
还有,你抓紧确认一下叉叉镇的受灾情况,我现在看网上说是暂时没有人员伤亡,你可以让他们上上网, 或者干脆安排他们住下来, 就当在房间里给家里打电话都行,他们肯定也需要联系家里人, 先哄住, 别出乱子。对了,你人在申城吧?”
“是。”
“那你去找……去找高明辉!让他组织学校的志愿者协会和学生会的人, 就说安置受灾地区老乡!现在形势不一样了, 我们要服务的是不是旅游团,是受灾群众了!高明辉肯定懂的!”
“好,好!我知道了!”叶培满口答应着,急忙挂了电话。
这点电话刚打完, 江森还来不及去接马瘸子和安安的电话, 同一部手机,叉叉镇的领导又打了进来, 显得比叶培还要焦急, “江总, 我们镇里出事了, 我们现在马上就要回去!半秒钟都不能多待, 我们今晚要坐飞机回去。”
“我知道!我知道!”江森连声回答。
那头又道:“我们全镇这两万人, 就先拜托你关照了。大家的情绪现在都比较激动, 我们会留下几个同志协助你们, 现在我们一方面很希望所有人跟我们一起回去,不亲眼看到留在家里的家里人, 他们也不会放心,但是我又有点担心余震……”
“我懂!交给我, 你们只管放心去!”
“江总,这回给你添麻烦了,等我们回去确认过受灾情况,如果不严重的话, 我们会马上安排人员回来。我代表叉叉镇上上下下两万人,向你表示感谢!”
“应该的,应该的……”
叉叉镇的领导, 没有再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江森拿着手机, 愣了半天,又给李正萌打了过去。
李正萌那边,居然倒是还好,消息似乎没传得那么快。
江森有了刚才的经验,就一条一条该怎么做,跟李正萌说得清清楚楚,“反正就是, 第一,心理上一定要保证大家不要慌,秩序不能混乱, 千万别让人自己跑了。第二, 消息一定要透明,看到什么最新消息, 尤其是好消息, 一定要及时跟大家说,让他们能第一时间打消顾虑。
第三,口头上要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要飞机你就说给飞机,他们要坦克你就给坦克,他们要恐龙你就给恐龙,嘴上先答应,先哄住了。第四,你马上去联系孔双喆!跟县里说,现在我们特么接待的不是旅游观光团,是受灾群众,跟老孔说,老孔会懂的!”
“好,好……你再说一次,我还有三条没记下来,第二条是什么来的?”
“我……第二条是……”跟文化水平有限的年轻人,江森只能耐着性子,重新背一遍,再背一遍,又背一遍。青民乡的温泉村里,披着浴巾的李正萌终于搞明白,然后急急忙忙就跑去找叉叉镇第十四把手的副镇长汇报大事……
“我草……”江森跟李正萌逼逼了半天,整个人也算彻底清醒了。
他这时才给马瘸子回了电话。
马瘸子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就问:“你是算到了?”
“我算到个蛋!”江森直接矢口否认,“意外啊!”
马瘸子道:“你别跟我来这套,我听你说过梦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特么是你徒弟啊!不然还能是个什么?妖怪吗?”
“你自己承认了啊!”
“妈的秀逗!”江森直接挂了电话,懒得跟探口风的老头子多逼逼,又给安安打了过去,“什么事?”
“没什么,你那边,也出什么时了吗……”安安听江森的语气,好像情绪不对。
江森稍微控制住说话的调门,微微叹了口气,道:“叉叉镇,地震了。”
“啊?”安安有点惊讶,问道,“严重吗?”
“现在看起来……还行。网上没什么特别的消息……”江森坐回到电脑前,右手握住鼠标,又刷新了一下网页,然后拖动着鼠标滚轮往下翻,网上并没有过于特别的消息,专注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在跟安安通话,忙回过神,“哦,你想跟我说什么?”
安安这才带着几分哭腔,抽泣道:“大江刚才跟我说,宾宾死了。”
“啊?!”
江森满脸莫名其妙,这特么什么跟什么啊?
而且也太突然了吧?
“怎么回事?”江森一下子悲伤不起来,只是本能地询问。
安安抹着眼泪,开始哼哧哼哧地哭,“大江说,就今晚,你走了没多久,宾宾就很变得很暴躁,一直撞笼子,然后他就把宾宾放出来,让它在房间里活动,大江他自己就出去自习了。结果等自习回来,就发现宾宾好像是一直在撞墙,把自己给撞死了。宠物医院的医生说可能是抑郁症,有可能是之前被我爸揍了一顿,一直憋着气没好,我们又没时间陪它玩……”
这特么算什么兔子?
这兔子特么的都心理素质?
江森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安安了,这时酒店房间的门忽然又被人哐哐敲响,江森赶紧随便哄了媳妇儿几句,就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卢建军和老苗,两个人全都表情很关切地看着他。
老苗道:“卢主任,你看,果然没睡吧。”
“唉……”
卢建军叹了口气,径直走进房间,一看江森的笔记本电脑上,果然是在看叉叉镇的消息,不由对江森道,“江森,你不要着急,没事的。我们刚才已经和当地联系上了,当地说灾情不是很严重,都是常见的小儿科,五级出头,就倒了十几间老房、破房,还说幸好你把人拉出去旅游了,有几所房子原本还住人,这回都跟着跑去申城旅游了……”
江森有点懵逼,问道:“联系上了?”
“千真万确。”卢建军道,“通讯完好,当地水电都完好,所有电话都能打通。”
江森继续懵逼,心里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余震呢?”
“有余震也没办法啊!你就算飞过去,还能让地震不震怎么的?”卢建军说道,又满腹无奈地劝道,“你抓紧休息吧,明天也好好休息一下。我们跟领导汇报过了,领导也知道你的情况。汇报时间改在后天,后天拿出你最好的状态来。你现在的任务,是眼前的比赛。其他事情,那不是你的工作,也不需要你来关心!你最重要的,是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明白吗?睡吧,抓紧睡吧,你看看,都十一点多,快十二点了……”
卢建军扫了眼江森扔在床上的三部手机,又吩咐老苗:“这三天,手机没收。”
“不行!”江森立马大喊。
卢建军直接眼珠子一瞪,呵斥道:“不行也得行!你一天穿着国家队队服,就一天要服从组织安排!都这个时间了,你本来都该封闭训练了!外面就算天塌下来,那也不是你的活儿!你那边的事情,我们给你接管了!少你一个,世界还不转了不成?给我睡觉!”
一嗓子吼完,直接拿走了江森的三部手机。
房间外面,跟着江森一起来的袁杰和二兵哥哥,朝屋里探头探脑,其他房间里,陶润吉、冯援朝、闻静他们也都开了门,互相之间奇怪地问:“怎么了啊?”
“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
显然,远在西南的5.3级地震,根本不足以在夜里12点左右掀起什么波澜。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宁静得岁月相当静好。
卢建军砰的一声,带上了江森的房门。江森被软禁在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卢建军又打开门,把一部手机还给了江森,“你家安安打来的。”
江森拿回那部只有一个号码的手机,又继续哄睡不着的安安。
卢建军无言以对地摇摇头,再次走出了房间。
这一晚,江森哄着安安闲聊到快一点,才不知不觉睡着。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是早上八点多。
重生……或者说穿越以来,第一次睡得那么死。
醒来后发现通话一直没结束,安安那边,肯定也睡昏过去了。
“操,八个钟头,得多少话费……”
江森有点肉疼地赶紧挂了电话,手机的电量,也正好见底了,赶紧插上。
他坐起来,长长地吐一口气。
然后双手猛地搓了搓脸,急急忙忙,又打开电脑,再次刷新网页。
网页上的新闻,比昨晚上稍稍多了一点。
但也十分有限。
很多大型门户网站上,不过就是随口一笔带过。
现场照片也有,倒塌的瓦房,看着好像挺严重的,底下的留言就比较傻逼,又开始有人带节奏,说奥运会是面子工程,这笔钱拿来给山区人民盖新房多好。
江森随便一翻,发现口径还挺特么统一。
地震怎么样,基本没人提,但是借这件事来声讨“举国体制”的,倒是声音不小。
江森越看越皱眉,转头看看电脑右下角,时间确实是5月10日……
想了想,他又赶紧拿起手机,直接把已经记在脑子里的号码拨了出去,“叶培!怎么样了?”
“没事。”叶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的轻松,“那边没出问题,他们领导昨晚上就坐飞机回去了,早上六点多给我打了电话,说你的手机关机了。”
“没电了。”江森随口解释,“那边的领导怎么说?”
叶培道:“没有人员伤亡,就倒了几座危房和老房子,有几座老房子本来还住人的,反正就是……算是歪打正着吧,他们那边打算明天就安排人回去……”
“别!”江森急忙大喊,“再等两天!万一有余震就不好了!”
叶培沉默了几秒,“江总,没意义吧?”
“多等两天。”江森道,“从现在开始数,四十八小时,你可以带他们分批逛一下申城的景点什么的,大家现在情绪都还算稳定吧?”
“很稳定。”叶培笑道,“还有人问我,什么时候发电脑呢?”
“不发了。”江森道,“直接发钱,交给他们镇里,让他们镇里发。我这边明天汇报完,十二号就回去。如果没问题,我刚好有时间给大家送个行。”叶培揉了揉额头,实在是不明白江森的意思,只能苦笑道,“好吧,那我去传达一下江总的指示精神……”
江森也不管叶培的揶揄,心情复杂地挂了电话。
然后随手发开qq,就看到位面之子跳出来,问道:“二爷,今天的更新呢?”
江森:“滚。”
位面之子:“……”
5月10日,一整天时间,江森都没出门,手机也很快又被卢建军没收。早饭干脆没吃,午饭和晚饭都是送进房间。于是烦躁状态下的森哥,除了码字,也就没别的事情可以做。
码一章,刷五分钟网页。再码一章,再刷五分钟网页。就这么中间除了上厕所,几乎没停歇地一口气刷了13次后,外面的天色也彻底黑了。不知不觉,一天写了13章,将近三万字,但关于叉叉镇的新闻的现场报道却越来越少,借此骂奥运会是面子工程的评论倒越来越多。
“二爷威武!我给二爷跪一个!在下给二爷磕头的!”
位面之子在qq上高兴得活蹦乱跳。
江森却看都懒得看,精神反倒越绷越紧,总觉得事情还没过去似的。
但现实,却又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是一码事。
同一天,东瓯市和申城两地政府,已然效率极高地全面接管了被江森连哄带骗带去两地参观的两万余人。曲江省由张凯日常主持负责的宣传机器全面启动,大张旗鼓地宣扬天灾无情人有情,电视台、报纸、公务网络,所有的媒体,全都抓紧把注意力转移到“扶贫”两个字上,青民乡和叉叉镇在省宣传口的连线下,正式确立对口互助意向。
原本由二二制药主导的这个扶贫项目,一下子成了由东瓯市体制来主导,张凯手段极其高明地一出手就把江森从这场可能爆发的舆论爆点中摘了出来,彻底淡化掉了他在其中的作用。
瓯顺县方面也积极配合,一整套口号喊下来,县里的旅馆,就非常懂事地开始对西南受灾老乡们提供免费服务。地方铁路局也献爱心打折卖车票了,第一批人返程的时间,很巧合地就订在了12号上午,不需要江森再去多事。
另一边,申城这边则更加灵活,地方政府基本没怎么插手,整个沪旦的所有学生组织,几乎全都行动起来,联系景点,联系交通工具。刚好奥运火炬又传递到曲江省城,曲江省方面干脆也拨了点款子,招呼西南受灾老乡们多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去杭城看看奥运圣火。
种种种种,各种福利待遇不期而至。
前来参观旅游的老乡们,简直都被大城市人民的热情给搞不会了。
尤其在确认家里没人出事的情况下,大家心里有带着这样一种迷思:至于吗?不就是镇子里塌了十几间瓦房?至于吗?!真特么的感谢江森这个瓜娃子,没有他的大方,哪来这场吃喝不愁、说走就走的旅行?还有,话说那台电脑到底什么时候发?那瓜娃子该不会赖账吧?
5月10日晚上,江森临睡前最后一次确认叉叉镇的消息,依然是风平浪静。
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他有点魔怔,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盼什么,可也只能躺下去睡。
这一觉,又睡到早上七点出头才醒。
醒来后,感觉稍微舒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