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的人受安郡王管辖。如今安郡王虽然办差在外,安郡王妃还是说得上话的。
贺宁馨同爹娘商议妥当,连夜让人给辉国公府送了封信给宋七姑娘宋良玉。
宋良玉不敢耽搁,连夜去了安郡王府,对安郡王妃告知此事。
安郡王妃听得简要的驸马准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对宋良玉道:“你这位密友,真是能指东打西,围魏救赵。”
想了想,安郡王妃又对宋良玉道:“这件事,牵扯太大,大概不会那么容易如意的。”
宋良玉也笑,道:“本来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买卖。宁馨估计也没有想过会一蹴而就吧。”
天色已经很晚,如果大晚上出门,反而着相。
安郡王妃便嘱咐了心腹下人,第二日天刚放白,便赶去了宗人府,找了宗人府的宗正,大致吩咐了一下。
如今也正是长公主要择婿的时节,宗人府也一直在忙着这事,所以这驸马准则一事,倒是他们的份内之事。虽然严苛,可是事出有因,又是安郡王妃亲嘱,自然应之不迭。
到了早朝的时候,宏宣帝跟臣下商议了几件大事,便打算要退朝。
结果左督察御史贺思平紧着几步出列,对宏宣帝道:“启禀陛下,臣有奏要禀。”
宏宣帝一下子就想起了昨日镇国公夫人,也就是这位贺御史的嫡亲女儿,在长公主那里受的委屈,心里微觉不虞。想着自己已经用黄门监抬得轿子安抚了镇国公夫人,还要怎样?长公主再离谱,也是皇室中人,总不能纠着不放,不顾皇家体面吧?
想到此,宏宣帝踌躇了一下,看了贺思平半天,缓缓地道:“早朝乃是为我大齐朝君臣商议国之大事所立,爱卿有何大事要奏?”警告贺思平,别拿那些女人家争风吃醋的小事到朝堂上来呱噪。
贺思平顿了顿,想起昨日自己曾想写奏章,直接弹劾长公主辱人妻女,意欲夺人夫婿之事,看来真的是很不妥当。——自己的女儿,怎么会如此了解圣上的心思?
“爱卿可真的有本要奏?”宏宣帝又不高不低地问了一声,已经打算要起身退朝了。
贺思平忙低头送上奏折,道:“臣所奏一事,正是为了我大齐朝的万年基业。”
宏宣帝倒是有些好奇起来,不知道这贺思平有何能耐,能把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小事,提高到国之基业的地步。
“呈上来。”宏宣帝对旁边的秉笔内侍偏了偏头。
那内侍忙小跑着下去,从贺思平手里接过奏折,又小跑着送上宏宣帝的案头。
宏宣帝展开奏折,笑着看了一会儿,慢慢地,脸上的笑容平复了下来。
阖上奏折,宏宣帝想了想,递给一旁的秉笔内侍,道:“念。”
那内侍低着头双手捧过奏折,小心翼翼地打开,大声念了出来。
这洋洋洒洒的三页驸马准则,立时让阶梯下的朝臣骚动起来。
驸马不许纳妾也就算了。尚主的驸马纳妾的本来就极少,可是公主死后,驸马不许再娶,要守节一辈子,却是闻所未闻。
当然最厉害的,还是第一条。驸马都尉从此成为虚职,驸马不许再在朝堂担任任何职位。以前有职司的,尚主之后就要辞去职务,离开朝堂。
一直以来,大齐朝的勋贵高门热心尚主,就是因为尚主的驸马机会多,在朝堂里大多都是担任的有实权的肥差。等到皇子长大,开始夺嫡的时候,驸马府更是各位皇子争夺的对象。由于公主的超然地位,就算驸马府支持的一方夺嫡失败,也对驸马不会有实际性的损伤。如果夺嫡成功,那更是满门荣耀,恩泽几代的大功劳。
所以尚主,在大齐朝实在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可是这驸马准则一出,若是真的入了大齐律,乖乖隆得东,以后驸马一职就成了烫手山芋了。从此再也不会有人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了。
想到此,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士,知道长公主觊觎贺思平他女婿,便都相互一笑,心里一片了然,知道这是贺家人开始反击了。
不过人家既没有去撞天钟叫屈,也没有去圣上那里哭求公道。人家只是反其道而行之。你不是眼光高,谁都看不上,一定要抢人的饭碗吗?那就将你的地位抬得更高,高到无人可及的地步。
想嫁给镇国公?——看看圣上舍不舍得让镇国公这员猛将从此赋闲吧。
众人想到西北夷人的蠢蠢欲动,还有西南羌人的零星反扑,不用说,长公主这一次,肯定是失算了。不仅失算,而是失得很惨。
若是此律能成,从此以后,对于公主来说,不管嫁与不嫁,都只有完全看圣上的脸色了。实在这样的准则出来,没人愿意心甘情愿地娶公主,除非圣上强势赐婚,公主们才嫁得出去。
“众位爱卿觉得这个驸马准则怎样?”宏宣帝扫了一眼下面群臣的脸色,笑盈盈地问道。
宗人府的宗正还没来得及发话,刑部尚书已经出列拜首道:“陛下明鉴。这一道驸马准则,实乃我大齐之福,臣附议。”
吏部尚书也出列,道:“驸马不能干政,确实是大齐之福。”吏部尚书最恨裙带关系。当年他还是吏部侍郎的时候,虽然资历到了,能力也到了,却是在要升吏部尚书的时候,被一位得到驸马府支持的侍郎顶了下去。
所幸那位侍郎只做了一年的尚书,就因病去世了,才轮到如今的这位吏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