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太夫人听见简老夫人的话,心里又有些软了,可是转眼看见她的穿着打扮,还有她的儿媳居然瞒着她,偷偷派了去简家祖籍和卢家的地界儿去寻人证,心又硬了起来,指着简老夫人骂道:“我辛辛苦苦将你生出来,教了你那么多东西,又不惜豁出去给你铺路,把你推到如今的位置上。你看看,你都学到了什么?——你怎么对得起我?!”卢太夫人心里一片悲鸣。她来到这里快六十年了,一向自视甚高,看不起这个异世的人,谁知生了个孩子却活生生打她的脸!
“娘!”简老夫人又哀叫一声,有些不甘地反驳道:“娘,女儿做得一切,都是听从娘的教诲!——您看,我现在是镇国公府的诰命国公夫人,除了后妃王妃,就是我的品级最高。娘当年想做而没做到的,女儿都做到了。娘还有什么不满意?女儿真心不服气!”
卢太夫人听了简老夫人的话,稍微气平了些,回身走到南墙下面铺着厚厚的狼皮褥子的紫檀木长榻上坐下,看着简老夫人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简老夫人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卢太夫人身边,道:“娘要问什么?”
卢太夫人脸上阴晴不定,思索了半天,才问道:“你对你那大儿媳妇,到底都做过什么?怎么会引得她要偷偷派人去万州和范阳查你的底细?”又阴侧侧地道:“这里的女人一个个都是无知蠢货,只知道内宅争风,巴着男人不放!——哪里有人敢去疑心自己的婆母?一个‘孝’字就能出妻了,你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媳妇拿捏在手里?!”
简老夫人听说贺宁馨派人去接了卢太夫人过来,居然是不安好心,不由大吃一惊,气得有些哆嗦起来,对着卢太夫人哭诉道:“娘,那女人狡诈阴险,又拿住了她男人的心,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又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眼歪嘴斜,道:“娘看看,这就是被她气得!——女儿才多大年岁,就被气得中风了!”
卢太夫人听说简老夫人脸上的眼歪嘴斜乃是中风所致,也大吃一惊,诧异地道:“她能有这么厉害?到底做了些什么?”
简老夫人便抹着泪,一五一十地将同贺宁馨过招的情况讲给了卢太夫人听。
当听到贺宁馨用纳通房摆酒的规矩忽悠简老夫人,卢太夫人忍不住啐了一口,道:“真是奸诈如狐!——难怪你不是她的对手。这等女子,他们家可是怎么养出来的?”
简老夫人听见卢太夫人也认为贺宁馨厉害,心里好受了些,又忍不住埋怨起卢太夫人,道:“其实娘也有错。娘当年教给女儿的所有东西,女儿都牢牢地记着,可是……可是,有些并不管用,而且有些东西,娘从来没有教过……”说到最后一句话,简老夫人有些心虚地看了卢太夫人一眼,并不敢真的说出来。
卢太夫人眼一瞪,怒道:“我哪有遗漏?明明该教的都教了!”
简老夫人看见卢太夫人发怒,将脖子一缩,嘟哝道:“女儿离开娘的时候还小,有些记不清了也是有的。再说,那些管家理事,还有大家子的人情往来,娘真的没有教过……”要不是自己机灵,跟在她身边着意习学,别说到今日,当年在简家祖籍万州的时候,自己就要被人揭穿了。反而国公爷还在的时候,到没人挑自己的错儿……
想到当日的情形,连卢太夫人也沉默起来。——那些东西,她自己都不懂,怎么会教给她?
自己这个女儿,虽然不算绝顶聪明,可是运道着实好。自己努力了一辈子,也没有等到那样的机会,爬上这样高的位置。她却年岁轻轻,就做到了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只是可惜她的男人去得太早了,不然她们母女俩如今哪用这样憋屈?!
简老夫人一想起贺宁馨笑得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有些心里发虚,忍不住对卢太夫人道:“娘,既然您来了,不如我跟您一起回万州吧。在这里待着,我总觉得心惊肉跳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认出来了……”
卢太夫人看见简老夫人一脸心虚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叫认出来了?这是她们娘儿俩欠我们母女的,是我们母女应得的!”
卢太夫人刚到这里的时候,曾经胸中涌起狂喜,以为会有一番作为。可是上天弄人,没让她遇到任何侯爷、伯爷、国公爷,没有遇到任何龙子皇孙,也没有侠客高人过来拯救她,只是被圈在一个窄小的庭院里,跟许多同她一样大的小姑娘,被人当“瘦马”一样地养着……
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看开了。以前刚到这里的时候,也曾经不服输,不任命,一定要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可是到底是争不过命,落到那般不堪的境地,也只有咬牙受着,努力活下去而已。
谁知后来造化弄人,命运的大手不甘她脱离自己既定的轨道,终于将他送到她面前。他们有了女儿,有了一个家,虽然这里的人叫“外宅”,可是只有她知道,只要相爱的人在一起,四处都可以为家。就算他起初将她金屋藏娇,起因并不是为了她,她也毫不在乎……
再后来风云突变,如她在前世看过的那一本《倾城之恋》一样,一个城市的陷落,只是为了成全白流苏的爱情。而这里几次皇权的更迭,原来都只是为了成全她和她的女儿而已。——她在这个异世唯一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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