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到那一句话通知的电话,就再也打不通联系不上人后,马上心急如焚跑到这里来等。
没有敢挪动一步,甚至多眨一下眼睛。
可见了人,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连对不起都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口气说出来。
他内心里是想解释,甚至撒谎欺骗怎么都好,只要能让方落相信,能让她原谅了自己就好。
可真四目相对,在那双清冷干净的眸子注视下,之前的种种计划编排。
他忽然都无法出口了。
此情此景下,也想不出怎么开场好的方落,干脆用行动表示。
递过去一把钥匙,一只戒指。
钥匙是家门的钥匙,戒指是戴上后从不轻易摘下的结婚戒子。
这是什么意思,不用多解释一个字。傻子也明白的。
石桌旁只有四个石凳,之间的距离都很远。
周至诚攥紧戒子,起身挪着僵硬的腿过来,双手扶着膝盖,半蹲在妻子跟前。
想到曾经徐五警告过他的话,方落的底线永不原谅。
心口一疼,却还是沉了沉心,艰难的开了口。
“落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但我只是受不了她的哀求去见了一面,实质上我们什么都没有你相信我。”
听到这句话,方落脸色变了。实在太意外了。
在她心里,周至诚虽然不够规矩正直,但从来是个敢作敢当的。怎么现在被捉到现行还能空口白话?
没想到他会如此骗自己,当自己傻白痴,有些失望的方落,眸子里添了一丝黯淡。
复杂的目光沉沉注视着他半响,轻轻反问。
“你们没有上过床吗?那你怎么会送她礼物,给她钱,送她车,她肚子里的儿子又是哪来的?
哥哥,你考察投资提前回来的那个周五,在金悦卫生间里激情四射的晚上,那个被你搂在怀里的女孩,不是夏萱吗?”
礼物,钱,车,卫生间,谎言被实例揭穿,还有那一声两人恋爱后再没听过的一声‘哥哥’,让周至诚仿若雷击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想想那次方落忽然高烧晕倒住院,恍然大悟的男人一时呆呆若鸡。
原来那时候她已经知道了一切。这傻丫头是怎么忍下来的,他又怎么这么糊涂这么大意。
难堪,后悔,挫败,自责,种种说不清楚的心绪,让做丈夫的男人无言以对,手足无措半响,仰着头看向那双清冷的眼睛。
在发现方落眼睛里没有丁点恨怒时,他的心反而更疼的要死,悔的要死。
脑子里飞快转动,狠狠咬了咬舌头,为挽留下爱人只能再次无耻开了口。
“对不起,落落。我骗了你。可我跟她只有两次,都是酒后失控,我真的没有心想和她一起的。求求你原谅我一次,看在我们一起二十年的份上在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
眼底浮出一丝淡淡失望,方落轻轻摇了摇头。
“哥哥,别骗我了。据我所知,你们不只是上了一两次床而已,曾经她和你好过很久的。
而且,女人原谅男人一次是宽容,两次是纵容,三次是犯贱。我在隐约知道你们卫生间一起时,知道你送她车时,已经宽容纵容过了。
而男人伤害女人一次可以说无意,两次就是故意,三次那就是无耻。
我不想让你无耻,也不愿意自己犯贱,所以哥哥,我们是绝不可能在一起了。如今能好合好散才是对双方最好的安排。”
从来给人留有余地的方落,更不会去逼迫比亲人还亲的周至诚没了最后一点尊严,放弃刚才的话题,她弯了弯唇角。
“哥哥,咱们还是做兄妹吧。虽然闹到这样有些难看,但咱们这样的关系,没有爱情还有亲情是不是?我也不想舅舅,舅妈伤心难过。
婚礼是如论如何办不了了,酒店,策划,影楼,还有亲友各方面你看着处理吧!”
5岁相识,近二十年相处,不说心有灵犀,一个眼神动作也能猜到对方的想法。
此刻,周至诚就从方落的眼睛里,看到了坚毅决然不可转圜。
第一次觉得失去有多恐惧的他双腿一软,跪了下去。抱住起身要离开的人,反复重复着对不起我爱你,我爱你对不起。
见膝下黄金的男人竟然跪下了,还不停忏悔愧疚的说对不起与我爱你。
勉强维持镇定的方落,满心悲凉中忽然想到曾经看到的一句话。
我爱你是世界上最纯粹的心意,可加上对不起的修饰,就是加倍的伤害与疼痛,无尽的心酸和痛楚。是情人间最难堪的伤。
现在听来果然如此呢!
手指下的短发触感是那么熟悉,曾经无数次站在自己身前遮风挡雨,保护自己的硬汉男人,如今怎么会这么软弱,悲戚。
霎时间五味俱全的她,苦笑了下。声线如夏日暖风一样的轻柔。
“不是每句‘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哥哥你不爱我了,也许曾经爱过。但从你跟那女孩上床起,就不爱了,或者说没那么爱了。
爱一个人,怎么舍得她难过伤心呢。求你快起来吧!我们都冷静理智面对现实好不好?”
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心里真的还爱着她,一直只爱着她的周至诚,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了的仓惶。
“不,不,不是的。我爱你,只爱你,跟她那时候我只是没控制住,我喝酒了,我......”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