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能?!”陈巧儿的娘惊叫起来,“哪有男人有了钱还只守着一个的?更别说还只是一个双儿了,你看那沈二媳妇嫁过去快一年了,肚子有过动静吗?沈二是想绝后啊!再说我家巧儿,那是多少人家等着求娶呢!我们上门去问,他竟然还不愿意?!”
陈媒婆翻了个白眼,她并不想说韩实的后台,那些说出来搞不好又扯出花瓶的事儿,陈巧儿的婚事她是打定主意不管了的,权当做自己不知道,“人家肚子动不动的跟你有关系吗?总之一句话,您家的亲事啊!我是管不了了,您另请高明吧!咱们到底乡里乡亲的,您也听我一句,那沈二您就别惦记了,真不是善茬啊!”
“哎,这话是怎么说的?嫂子您得说明白啊!怎么越说越糊涂了?”陈巧儿的娘奇怪的道。
“总之您就听我的吧!得了,事情说完了,那我就走了,别送,别送。”陈媒婆站起身,见陈巧儿一家要来送,连忙推辞,仿佛屋里有人追着一样,快步的离开了。
“娘?”屋里没了外人,陈巧儿眼圈一红,就看向他娘。
“乖啊!说不成就算了,难道除了沈二你还嫁不了人了不成?”
陈巧儿眼眸含泪,咬着下唇,眼泪要落未落,“可是谁有沈二对媳妇好,还有钱长得还俊?!”
“但人家也不愿意啊!难道还能强迫不成?”陈巧儿的娘也为难了,一般这种情况,自己的双儿又漂亮,从来都是应该一说就行的,毕竟,哪个男人不偷腥呢?谁见过沈二这样的,真的一点不动心,哪怕犹豫犹豫说考虑一下,他们也有的指望啊!
陈巧儿跺了下脚,也不知在想什么,转身回了房间。
又过了些时日,沈狗子从怀州回来,沈凌把地里那些琐碎的事情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沈狗子还带回了穆五的信件,说是他已经让酒楼开始做烤鸭烤鸡去卖,酿制的第二批碧芳酒也已经开始卖了,只是没什么名头,旁人喝着觉得还不如以前的酒,倒是没什么起色,另外桃花瓶已经买下了,怕桃花酒酿制耗时长,失了先机,所以穆五让人收购桃花,酿制了一大堆,但是还是有些担心酿制失败,问他到底能不能确定配方可用,最后还让他早日返回怀州,他毕竟是穆府的管家,不是沈家的管事,没道理一天到晚的在这里给他做生意,顺便噼里啪啦的不吐脏字的骂了沈凌一通。
沈凌笑着看完了穆五的信件,几乎能看到穆五冷笑不满的表情,忍不住越发的开心,笑完之后,沈凌才低声自语,“等着我吧!我快回去了。”
又过了几日,沈凌带着韩实去了一趟沈家,看望‘生病’的沈三,又嘱咐了沈狗子看管好院子,便带着韩实去了怀州。
怀州城里依旧一片繁荣,沈凌带着韩实没有直奔穆家,而是去了酒楼,酒楼里生意看起来还不错,座无虚位。
沈凌拉着韩实坐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有小二快步走过来,对着沈凌笑道:“两位来点什么?”
伙计看着有些面生,沈凌觉得这位可能是新来的,再加上自己和韩实都是穿的一般的棉布,非绸非锦,也不引人注目,所以竟一直没有被认出来。
沈凌咳了一下,掩饰住嘴角的笑意,道:“听闻最近有什么碧芳酒卖,不如来壶热酒,再来只烤鸭子吧!”
“好嘞,那您还来点什么?我们这里其他的菜也不错,比如醋酿……”
“不必了,就这些就好。”沈凌点点头。
伙计才笑着离开,因为推行奖励制度,其中以哪个人负责的区域赚的钱多为标准,来发放赏钱,所以在客人点菜的时候,伙计们都是使劲浑身解数,想让客人多点一些,以提高自己的负责区域内的盈利,这种情况沈凌是乐见其成的。
旁边的桌子突然响起吵闹。
“我点八宝鸭,网油鱼卷,抓炒鱼片,三鲜瑶柱 ,芙蓉大虾,龙井竹荪,桂花干贝,快点给小爷上听见没有!”说着,那人还狠狠的一拍桌子,震的桌子上的茶杯都哗啦一声。
沈凌目光看向那边,只见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目光复杂的站在拍桌子的客人面前,穿着看着像是个伙计,但是气质却更像个俊秀书生,颇有几分雌雄莫辨的味道,一眼看上去,十个人有八个会认为他是一个双儿。
只是沈凌知道,一般酒楼是不乐意找双儿做活的,毕竟双儿再怎么也是要跟男子保持授受不亲,体力也不如男子,万一有客人动手动脚,以后再成个亲生个娃儿,还不够麻烦的。
一般伙计也是没有双儿肯做的。
“哼,菜点的再多能值几个钱,也好意思说要给尚贤冲盈利,听我的,尚贤,把你们酒楼最好最贵的酒拿来!往这桌子上摞,今天我请整个酒楼的客人喝酒了!”旁边桌子的一个富家公子站起来扬声道,换来酒楼里一片喝彩。
那位叫做尚贤的伙计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表情淡淡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成仙似的,但还是好脾气的对着点酒的那位公子道:“贵酒未必是好酒,好酒未必是美酒,公子既要贵酒又要好酒,我却不知道要拿什么酒给公子了。”
这个伙计的声音极其柔和清淡,沈凌觉得,这人似乎有些不凡,周身的气度,像极了不幸流落街头,穷困潦倒的文人雅士,又仿佛是应该在竹林里隐居避世的隐士贤者,有匪君子,该当如此,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
“那,尚贤,我也不懂,你说,你说,这里什么酒好,你给我们推荐一下呗?”富家公子乐呵呵的道,也不生气。
尚贤眉头微皱,周围的一圈人也都没有做声,就等着他开口说话,尚贤清淡的声音响起,仿佛一阵柔风吹过众人的耳旁,“最近酒楼里有一种新酒,唤作碧芳,听闻是我们老板从古籍中寻到的方子,还有诗为证,曰:房寿六月召客,坐糠竹簟,凭狐文几,编香藤为俎,刳椰子为杯,捣莲花,制碧芳酒。”
此诗写的就是贤士制酒饮酒的事情,让这位叫做尚贤的伙计用他特别有范儿的语调吟出来,更是多了一种别致的韵味,仿佛眼前可见几个隐居的贤士在畅饮笑谈,让人不自觉的神往。
“好,就它了!尚贤说它是好酒,那它就是好酒,给我往桌子上摆!”富家公子大笑道。
尚贤摇摇头,“这酒虽然是美酒,却未必是好酒,心境未到,是喝不出它的韵味来的。”尚贤看起来一脸的落寞,似乎伯牙无子期,世上无知己,只留他一个伤心人罢了。
两个争抢的公子哥见此顿时心疼起来,旁边点了一桌子菜的人站起来皱起眉头道:“尚贤,你不用理会他,他就是一个俗人,来,累不累,坐我这里,咱们边吃边聊,喜欢喝碧芳是吧!那咱们俩喝啊!尚贤你的心意,我是明白的,但是我想说,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啊!”
沈凌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是一个架空的时代,所以他偶尔也能从书籍里看到两首熟悉的诗词,这首诗刚好也在诗集里常见,属于入门级的诗词,一般七八岁的小孩都已经背过了,这人拿着这首诗装逼,实在是十分的掉底。
尚贤似乎没有发觉,微微叹了口气,眉头微皱,看起来越发的落寞了。
沈凌理解他。
尚贤没有再多说什么,给两人点了菜之后就去后厨帮忙,一副不愿意再出来的样子,任由身后的人挽留,似乎是顾忌不能在尚贤面前坏了形象,两个人谁也没有敢强留。
沈凌站起来准备去后厨看一看这位所谓的尚贤,这是哪里来的伙计,实在是十分的有意思啊!
“在这里等我,菜上了你先吃啊!”沈凌对着韩实嘱咐道。韩实乖巧的点点头,沈凌也就起身离开。
“这位客官……”沈凌还未进后厨就被人拦住,拦住他的伙计似乎楞了一下,没认出来,但是觉得眼熟,沈凌见他似乎在思考自己是谁,就自己开口道:“我是你们老板,我来过一次吧!”
“啊!老板!对不住对不住!您看我这双眼,简直跟瞎了一样。”伙计连忙弯腰道歉。
沈凌也没有理会他,而是朝着后厨而去,那位叫尚贤的伙计转弯走向了在后厨忙碌的掌柜,轻快的笑声传来,让沈凌一顿,这笑声,和刚才的气质不符啊!
“掌柜的,刚刚我那边的利润怎么样?一桌子大菜,估计桌子都摆不下,还有人请全酒楼的人喝酒,可都得算在我的账上啊!说好了的,百提一,碧芳酒特别,提二,别把账给我算错了啊!”
掌柜的抬起头来,看起来也十分的满意,“不错,放心,都给你记着呢!小哥你真心不错,这么一会儿能顶我酒楼一天的盈利,不错不错,不枉我专门给你特别的待遇,让你百提一。”
尚贤随便的坐在一旁油腻腻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笑的一脸灿烂嘚瑟,“那当然,小爷是谁!小爷早晚能在这里当伙计当到发财!哈哈哈哈!”
第五十四章
沈凌顿住脚步,傻眼的看着坐在凳子上笑的十分嚣张的男子,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沈凌微微叹了口气,嘴角却扬起笑容,朝着掌柜的走过去。
“老板。”掌柜比伙计记沈凌模样记得要熟,一见有人靠近,随便一瞟,就认出了沈凌的身份。
“嗯。”沈凌点点头,看向尚贤,尚贤也听到掌柜的对沈凌的称呼,笑容渐渐收敛,乖巧的站起身来,对着沈凌行了一礼,谄笑道:“老板好!”
沈凌又僵硬了一下,却没有理会尚贤,而是看向掌柜的,“我来查一下账,顺便看一下碧芳酒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