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2)

在场的都是人精,从王嬷嬷的只言片语中,都能勾勒个八,九不离十。

太后看着默不作声的候婉云,知道她是默认了。太后颓然的身子一垮,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支在额头上,说不出话来。

“侯氏,你可认罪?胡姨娘是不是你推下湖害她溺水而亡的?”皇帝声音深沉,目光如炬,盯着候婉云。

候婉云轻笑了一下,盯着王嬷嬷,目光淬毒。

“侯氏,你可认罪!”皇帝声音更严厉了。

“没错,人是我推下湖的。你们既然能抓我来此处审问,定然是什么都知道的,我也不需要抵赖了。”候婉云吐出一口气来,觉得身子轻松了许多。这么多年,她几乎每晚都能梦见胡氏,吐着舌头,满身水泽的看着她。如今说了出来,倒像是解脱。

“那么,你就是亲口认罪了。”侯瑞峰盯着候婉云,目光复杂。

人证在前,她还能不认么?候婉云点点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好。”侯瑞峰点点头,而后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来,对王嬷嬷道:“辛苦张嬷嬷了。”

那哭的泣不成声的王嬷嬷立刻抹了把泪,换了副眉开眼笑的表情,接过银子揣在怀里,对侯瑞峰行礼道:“多谢候将军。”

而后起身站在太后身后,对太后福身行礼。

“做得好,张嬷嬷。”太后移开支在额头上的手,看了眼张嬷嬷。

“什、什么!”候婉云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大吃一惊!这老婆子不是侯府的老人王嬷嬷么?她不是说她是早年伺候胡姨娘的人么?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之间,候婉云意识到他们是演了场戏,诓骗自己认罪!可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被骗的认罪了!

胡氏之死年代久远,死因根本就不可考证!

侯瑞峰转头,看着候婉云,目光深沉,吐出一句:“兵不厌诈。”

72 峰回路转

“你居然诈我!?”候婉云瞪着侯瑞峰,眼睛睁的滚圆:“我是你亲妹妹,你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对付我!”

侯瑞峰厌恶的看着她,冷冷道:“我不过是诓骗了几句,你就受不了,可胡氏是你亲生母亲,你只因她不顺着你的意思帮,一言不合就将她推下湖淹死,手段极端残忍,胡氏又何其无辜!难不成只准你害死别人,别人都不能来谋算你?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候婉云被侯瑞峰几句话顶了回去,一口气噎在胸口。而后侯瑞峰对父亲安国公道:“爹,接下来孩儿要揭露之事,与母亲和妹妹有关,请爹听了莫要太过激动,万万保住身子。”

安国公对儿子点点头。早先侯瑞峰就给安国公漏过口风,说是母亲和妹妹之死都与候婉云有关,当时安国公刚刚长途跋涉回京,侯瑞峰怕父亲一时间接受不了,就只浅浅点了几句,让安国公心里有数,有个准备。但是具体内情,侯瑞峰还未来得及告诉父亲。

事关安国公妻女,就连太后也格外重视起来。只见侯瑞峰从腰间掏出一个竹筒,几叠信件。

侯瑞峰道:“前些日子,我离开京城去南疆之前,特地去母亲和妹妹的墓前祭奠。当时遇见了一位故人,提醒了我一件事。我发现母亲墓前寸草不生,所以取了泥土,带去南疆,请了当地非常有名的巫医看看这泥土是否有问题。那巫医说这泥土含有毒素,所以寸草不生。根据那位故人所述,以及我的推断,这泥土中的毒素是从母亲尸身中所来。也就是说,母亲并非病逝,而是中毒身亡。”

安国公的脸色逐渐变的一片惨白,他摇摇头,道:“峰儿,可是你母亲去世之前,我四处求访名医,都说是得了病。若是中毒,那么多大夫怎么都看不出来呢?”

侯瑞峰转头,看着地上的候婉云。候婉云的脸也逐渐呈现出死灰的颜色。她知道一旦嫡母和嫡姐的事暴漏,她最大的靠山就变成了安国公就是第一个要杀她的人。

“这就要问问咱们冰雪聪明的候婉云了。真不愧是天朝第一才女啊!不光会吟诗作赋,甚至对药理学也研究的颇深啊。”侯瑞峰蹲下来,一只手像钳子一样的箍住候婉云的下巴,若是眼神能杀人,候婉云早就万箭穿心了。

“我曾去询问过当朝第一神医霍曦辰霍大夫,大致说了一下母亲当年所服用的药物,所吃的饮食。霍大夫告诉我,母亲常年将金橘与大闸蟹同食,这两种食材放在一起吃,会在体内变成一种毒素。长年累月,这种毒素会在体内累积,慢慢让人生病,最后致死。而母亲所得的症状,与霍大夫所描述的症状一模一样!”侯瑞峰死死盯着候婉云的眼睛,“而这金橘与大闸蟹,都是我的好妹妹特意种植养殖,每日呈给母亲吃的东西……”

候婉云的眼神,从愤怒,到震惊,而后变得绝望。侯瑞峰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她根本就没有辩驳的空间。事到如今,就算她狡辩说自己对金橘大闸蟹同食会致死之事毫不知情,也没有人会相信她。一个连自己亲生母亲都能害死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至于妹妹婉心之死……”侯瑞峰眼底浮上淡淡的哀伤,“你的贴身丫鬟巧杏告发你,说你下毒害死了病重的婉心……巧杏当年多留了个心眼,留了一部分毒药藏在她家,如今那毒药在我手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候婉云愣愣的看着侯瑞峰,又看了看一脸铁青的安国公。安国公已经被这两个噩耗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看来无论是侯家还是姜家,都是有备而来,他们查清楚了一切,就等着自己认罪。

“你们好卑鄙!无耻!”候婉云眼里浮动着嘲讽,“你们这么多人,都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们真不知廉耻!难得你们这群无知的古人还能调查出这么些东西来!哼!没错,你说的那些事都是我做的!可我也是逼不得已,谁让她们挡我的路!胡氏不过生了我个皮囊,有什么了不起,她不但不帮我铺路,还要托我后腿,我除掉她有什么不对?侯家太太表面上疼爱我,可是心里疼爱的只有她的亲生女儿!候婉心那贱人,愚昧无知,一无是处,不过就是仗着嫡出的身份,就处处压我一头,我凭什么要在她之下?我要出头,就只能往上爬!挡我路的人,都该死!”

候婉云越说越激动,眼神变得疯狂起来,她扫视一眼众人,大声道:“你们别跟我假惺惺,你们在场的哪个人是干净的?你们就没有害过人?你们手上就没沾过血?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若非听候婉云亲口承认,谁能想到这个表面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女子,竟然会有这么一副蛇蝎心肠?太后和皇帝眉头都紧锁着,在内宫之中,谁的手不都干净,可是后宫倾轧,她不害人,就要害她,不光是为了权势,更是为了自保。可杀生母嫡母嫡亲姐姐的事,根本就跟内宫倾轧不是一个等级的事。后宫那些妃嫔斗起来的心狠程度,在候婉云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安国公却是听不下去了,他上前狠狠一巴掌抽在候婉云脸上,将她打的在地上滚了几个滚儿。安国公气的胸膛起伏,想骂都骂不出话来,只能喘着粗气喃喃道:“畜生!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畜生!”

侯瑞峰怕父亲气出毛病,忙上去搀扶着父亲,替他抚胸,劝慰道:“爹,身子要紧,莫要为这畜生气坏了身子。”

此时姜恒处理完了手头事情,也赶了过来。在姜恒进入审问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安国公抽候婉云耳光的一幕。姜恒瞧见安国公气的不轻,忙上去同侯瑞峰一起安抚安国公。

安国公一瞧见姜恒,拉着姜恒的衣袖,泣不成声,掩面道:“我侯某人教女无方,养出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来,祸害了姜家!我愧对姜家啊!”

姜恒半路赶来,他只知道候婉云在姜家的所做作为,并不知道侯家之事。乍看安国公哭的如此悲痛,一时间之间就连姜太傅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安慰他。侯瑞峰看姜恒不明就里,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姜太傅,我母亲、妹妹以及候婉云的生母,都是被候婉云害死的……”

姜恒眉头紧紧皱着,他一下子就明白为何安国公一个堂堂的军中男儿,会哭成这样。这事情不管放在谁身上,都会承受不住的吧。

而此时候婉云被抽的半张脸都肿了起来,她依旧笑着,显得面目可憎到了极点。

“是,挡了你的道的人,都该死是么?”顾晚晴看着候婉云,轻轻道:“所以你就提前布局,把你的人安排进了姜家。等到我嫁到姜家的第一天,就把绝子汤端到我面前,让我生不出孩子来,免得我将来生了儿子,怂恿王爷让我的儿子袭爵,这样以来你的平亲王妃就落空了,是不是?”

姜恒闻言,瞳孔猛的收缩一下,转头盯着候婉云。

候婉云狠狠瞪着顾晚晴,道:“你既然都知道了,定是人证物证都查的齐全,我也不用分辨什么。你说的没错,我是这么想的,在你嫁进姜家之前,我就安排好了眼线,准备好了绝子汤,我就是让你生不出孩子来!这样往后整个姜家就都是我的了!姜家啊,堂堂的姜家,名门望族,百年世家啊,就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候婉云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疯疯癫癫。

太后被她笑的发憷,指着候婉云道:“你这孽障!不但害死了姐姐,还利用你姐姐的死做戏,博得哀家的信任和宠爱,利用哀家给你赐婚!嫁过去不但不知道悔改,居然变本加厉,谋害婆婆小妾子嗣,你的所作所为,简直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安国公看着笑的猖狂的候婉云,气急攻心,跳起来扑过去,一双大手钳子似的死死掐住候婉云的脖子,口里骂道:“我掐死你个畜生!掐死你!”

候婉云在安国公手底下毫无挣扎的余地,只觉得喉咙被紧紧的锁住,一点空气都吸不进去。不禁两眼发直,翻着白眼,身子抽搐。

毕竟圣驾在前,安国公这么鲁莽行事甚为不妥。于是侯瑞峰赶忙去拉开安国公,劝解道:“父亲莫要冲动,孩儿知道您心里恨不得杀了她,孩儿又何尝不是!请父亲稍安勿躁,圣上和太后定会给咱们个公道!”

安国公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里的怒火。总之候婉云这次横竖是个死,绝壁逃不掉。

旁的机灵小太监忙上前去按住候婉云,在她头上泼了盆冷水。冬日的牢房本就阴冷潮湿,这一盆冷水下去,彻彻底底的将候婉云半湿的衣裳泼成了全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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