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如珍听完却依旧固执己见,她摇了摇头站起来目光沉着,坚持说:“不行!这事儿犯法!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伙犯错误!”
“哎!你还就一根筋犟到底了是吧?咋就跟你说不明白呢?你是属倔驴的还是咋滴?张如珍,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哈!惹恼了大家伙上族老和堂口兄弟,抓你点天灯去!到时候看你还犟不犟!”
点天灯,新安本地最可怕的一项风俗!这里在古代号称南蛮,是一片蛮荒之地,是以民风格外彪悍!点天灯就是将犯了众怒的罪人抓到山顶上浇上煤油,再一把火点燃活活烧死!
建国以后这项陋俗就被彻底禁制了!但也架不住有些不开化的村民在愤怒冲动之下,真的有可能会这样去做的!
陈秀娟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就有些害怕了,张如珍上辈子一直说差点没活过这一年,该不会真的有被点天灯的危险吧?
她伸手拉了张如珍一把,在她耳边低声的说道:“三姨,这时候不适合跟他们干,万一待会真的被抓去点天灯了不值当!你先别吱声,我来说和说和。”
说着,陈秀娟就往前去了一步,挡住在了那两名妇女和张如珍中间,隔开了她们马上就要“呲啦”一下点燃火药气氛。
“两位请听我说一句,你们说的偷渡香江这档子事儿,我还真是知道一些内幕的。”为了增加可信度,陈秀娟亮明了身份。
“嗯,不怕你们不信,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我叫陈秀娟,我男人叫邵明磊,是一名人民海军,新安的舰队刚刚成立,我男人就在那里头当兵。”
“他当兵十几年了,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关于偷渡这件事儿,他还真是跟我念叨过几嘴的。”
“首先我来问问你们,当年那些偷渡去香江的人全都衣锦还乡了吗?有没有有去无回的?”
陈秀娟亮出的身份叫那两名妇女彻底怔住了,再之后她问的这个问题,又是让她们愣了一下,她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在震撼陈秀娟的男人是当兵的还是其他的什么。
倒是张如珍最先反应过来回答道:“没有!出去十个能回来一两个就算是不错的了!六几年闹饥荒的时候大家伙都快活不下去了,就曾经掀起了一股偷渡热潮!”
“当时我们罗村也有几个跟着偷渡去的,但一个也没有回来!不说别的村,就是咱们村,当年大贵他们七个劳动力出去了不就没有回来吗?”
“翠华妈,二婶子,难道你们都忘了大贵妈日日站在海边眺望,流干了眼泪等到了死都没见儿子回来送终这件事儿了吗?你们都忘了吗?活生生的例子啊!就发生在咱们身边!”
张如珍说着心痛不已,罗大贵那一批青壮都是跟她男人同辈的,当年去了一个都没有回来!去了七个后生,破碎了七个家庭!张如珍永远也忘不了那些儿子一去不归的家庭有多么的凄惨!
也真是因为有了这个前车之鉴,罗村这几年消停的很,生活再怎么样艰难,村民们都老老实实的扎根在这一片土地上,不敢再动偷渡的念头。
可这才几年?好了伤疤忘了疼可真是人的劣根子啊!
翠华妈跟那个二婶子也都是亲生经历过这些事儿的,张如珍的神情又是那样的沉痛,受她的情绪感染,这两人顿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的,蔫蔫的,讪讪然的看着陈秀娟和张如珍,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
其实他们心里面是挣扎的!偷渡有危险谁不知道?
可是罗大富不是说了么!富贵险中求!不冒险,那就是一辈子吃苦受穷的命!
罗大富还说了,他找的那个蛇头很靠谱的,只要交足了钱,人家就能给你保证稳稳的把人送到海对面去!
陈秀娟看得出来面前的人心里虽然动摇了,可却还是轻易不肯放弃的。
于是她继续加大火力说道:“我听我对象说了,十个偷渡的里边至少得有三个是死在了海上的,根本没挨着香江的土地人就没了!蛇头可不会那么好心把尸体送回来入土为安,直接就丢海里面喂大鲨鱼了!”
“其他人就算真的有命上岸了,那也并不意味着从此就可以平步青云大富大贵了!其实那边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