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69节</h1>
没满月的孩子胃口小,一天吃不了多少奶,孩子吃不完就全憋在ru房里,睡一觉起来她两只ru房胀得通红,直嚷嚷疼得厉害。
这年代连个吸奶器都没有,倒是可以用手挤奶,问题是这个方法效率低不说,操作不好还会弄得人生疼。
郭绒花挤了两次就不肯干了,不是还有国栋哥嘛!万能的国栋哥能轻轻松松地给她解决这个困扰,干嘛还要自己去受罪?
于是每到晚上孩子睡着了,郭绒花就娇滴滴地喊他:“国栋哥,你快来帮帮我!”
王国栋能怎么办呢?只得乖乖上前享受这甜蜜的折磨,孩子满月后白胖了一圈,王国栋也白胖了一圈。
冬去春来,转眼又是一年,过完年王国栋就加紧催着郭绒花和弟妹们好好学习,他自己全面接手了带孩子的任务,也跟褚天逸一样,弄个背篼整天把孩子揣在胸前,不管干啥都带着。
郭绒花和王国芝一边教王国梁学习,一边向谢知青林彩霞请教。
王国栋跟她俩说:“可好好学吧,告诉你们,我在京城就听说了,国家的大学很快就要开始招生了,国芝你好好学,到时候去了大学学个什么财会经济之类的,能去银行工作呢!叫你天天数钱数都手抽筋。”
“真的?”王国芝兴奋地尖叫:“那我可绝不能错过了。嫂子你呢?你打算学什么?”
“我?”郭绒花迷迷糊糊:“我还不知道呢,到时候看吧,学啥都行。”
“你这浑浑噩噩没有目标可不行!”王国芝怼了郭绒花又问王国梁:“二哥,你准备学个啥?”
“我?”王国梁哈哈一笑:“这咋还有我的事儿了?就我这水平要是能考上大学,那咱村里得有一半人能去上大学了吧?”
王国芝气得瞪眼:“不想考大学你混在这儿干啥?装得那么认真!”
“妹子呀!你这就不对了,难道不能上大学,就不用好好学习了?虽然咱是农民,可最起码得学到以后读书读报都没有问题才行,你说是不是?”
王国栋振振有词,就算是农民,他也要做一个有文化的农民,要是以后能当个生意人,肯定更得有文化了,他新学了一个词叫儒商,听着就文雅,要不自己朝这方向发展发展?
恢复高考的通知还没下来,先来了个下乡插队的林云霞。
这姑娘性子活泼开朗,面对王国梁时特别主动,平时极是伶俐的王国梁竟然被她逼得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她也不认生,隔三差五就上门来找韩老太刷好感,人老成精的韩老太没几天就品出味儿来了,这姑娘屡屡上门应付自己不单纯呀!
再看看二儿子时不时脸红傻笑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等林云霞走了韩老太把王国梁叫到自己屋里跟他谈心,看着自己这朝气蓬勃,俊朗帅气的儿子,韩老太忍不住就想掉眼泪,这小儿子跟孩儿他爹像了个十成十。
“国梁,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和云霞在处对象?”韩老太摸摸眼睛开口了。
王国梁红着脸低下头,好半天才蚊子哼哼一样应了声:“是。”
“你糊涂啊国梁!”韩老太看着自己儿子这模样心都凉了,这分明已经是泥足深陷了。
“云霞家条件好,干部家庭,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往上数三代,全是泥腿子,是!现在不叫泥腿子,改叫贫下中农了,这名字是好听了,说出来成分也好了,可是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吗?没有!”
“那城市里的工人干部们按月拿工资,有各种奖金福利和票劵,咱们有吗?咱们种出来的庄稼有一多半要交摊派粮,一年到头吃不饱穿不暖,天天地里刨食看天吃饭。”
“说是咱穷人翻身当家做主人了,可咱们老农民还是最底层,不然为啥城里人吃商品粮,咱农村人就要交摊派粮呢?”
韩老太长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看得出来,云霞那闺女是真心稀罕你,可她的真心稀罕没用,你俩差的太远了,根本不可能,她爹妈能舍得她在咱农村里受苦?”
看着一言不发的小儿子,韩老太心都要疼碎了,自古情之一字最伤人。
当初孩儿他爹走的时候,自己还不是恨不得随了他去才好?要不是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恐怕自己也撑不下来。
“国梁你听话,你还是早早收了心搁咱们农村里找一个算了,我看你以前提的那个许兰就不错,人虽然憨了点,胜在长得俊,要不我再请人去探探看那闺女有了对象没?”韩老太抹了眼泪哄劝儿子。
看到韩老太如此这般,王国梁眼圈也红了,他又怎么会不明白老娘的担忧呢?
“娘,我在阳城一呆四年,跟云霞也算得上是半个青梅竹马了,当初县里要关掉阳城的办事处时,云霞就来找过我,我那时的想法和您一样,直接就拒绝了她,我还记得她当初的眼神,直到现在想起来我的心还疼得慌。”
“我哥说再过个三四年个人就能做生意了,您看我现在年纪也不大,三四年我还等得起,您就让我等等吧!做生意我有信心,在阳城的几年我不是也挣了很多钱么?”
王国梁跪到地上把头伏在韩老太腿上声音哽咽:“等我挣了多多的钱就去找云霞她爸妈提亲,如果到时候还是不行,我也就死心了,但是不试试我真的不甘心啊!”
韩老太抚摸着儿子浓密的头发也是泪流满面:“儿啊儿,求而不得最最苦!娘只求你管好了你的心,万一到时候不能行,好歹也不伤得那么重呐。”
王国梁伏在老娘膝上连连点头,心里却在苦笑,这心之所系,能由得了自己吗?
林云霞来到小王庄没多久,陈立东来向王国栋辞行了,他已经平反要回海市去了!
王国栋连连向他道喜,陈立东淡淡道:“喜从何来呢?这十余年的身心折磨早已让我精疲力尽,接到消息的那一刻我并没有感到解脱,反而是无限委屈,我何其无辜!为何我要承受这许多折磨?”
“当初满怀一腔热血要回来报效祖国,谁知此后发展让人措手不及,此时想来真是不堪回首,试问当初回国前就知道将会是如此结局,我还会回来吗?”
“白白蹉跎了十余年的生命在无尽的体力劳动与羞辱中。”陈立东摇了摇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十余年来唯一能让我感到安慰的就是这安平县的主席礼堂了,原以为它不过是哗众取宠的产物,哪曾想竟然发挥了意料之外的作用,让我颇感安慰。”
陈立东给了他一张写了地址的纸条:“我走了,你日后如去海市,可找我一叙。”
王国栋连忙要把孩子放下:“我送您去县里坐车。”
他拍了拍王国栋的肩膀:“不用了,县里已经派人来接了。”
陈立东转身潇洒离去了,王国栋看着他微微佝偻的背沉默不语,这十余年的浩劫,给多少人留下了永难磨灭的伤痕?
他抬头望天,蓝天白云,好在阳光普照大地,一切终将过去。
此后陆续走了几个下放人员,无一不是平反回城,王国栋于他们一一道别。
送走了这些人后,他掐指暗算,总参谋长现在已经复位了,估计高考也不远了吧。
果然到了九、十月份,知青们都开始躁动不安,有那消息灵通的,已经隐隐约约地得了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