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派人去陆家提亲,是他想的这个意思?
杨屯粮点点头,这会儿人多,他索性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个明白,也省的董家人出去乱说话。
“前几天董立诚她娘去我家找我娘,说是看上我舅家的妹子了。我呸,我舅家什么情况,董家什么情况,就他董家也配得上我妹子?我舅家自然不愿意了,这不今天就跟我娘说了这事儿让我娘回绝董家。”
“哥几个在这儿呆的时间不短了,你们看这地上连一个土坑都没有,你们说我小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摔跤?还好死不死的往他董立诚怀里摔?你们说假如我小妹不拐这一下,会是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那还用说,当街扑进一个男人怀里,名声肯定坏透了,除了嫁给那个男人还能怎样?
这样一想,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气,看董立诚的眼神就变了。
这得是要多缺德的人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啊?
董立诚急忙辩解,“杨屯粮你可别胡说啊,我可什么都没干。”见大家不相信,他急的头上冒汗,眼睛不经意看到陆漫漫,忽然急中生智,“说不定这事是你妹子自导自演的呢?”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你们自导自演这一出戏然后推到我头上,杨屯粮还有陆漫漫,你们真是好样的。”
果真无耻,要不是脚疼得动不了,陆漫漫真的很想上去给这个无耻的男人一巴掌。
“啪”,董立诚的脸上被人打了一巴掌,他的脸立刻就红肿起来。
“把责任推在一个无辜的女孩身上,也只有你们董家人能做得出来。”男人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说道。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吸引的陆漫漫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这一看她忍不住抽抽嘴角,然后撇过头去。
男人现在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男人长得很高估计一米八往上,一米七的陆漫漫在他身边显得很娇小。深秋的季节,陆漫漫都穿上薄棉袄了,男人的身上还只是一件打满补丁的灰色褂子,他抬起手臂的时候,陆漫漫发现里面空荡荡的,连一件秋衣都没有。
至于下面,
下面没有了,光溜溜的大腿只有一条灰色的大裤衩遮住大腿。
没错,刚才替她出头的就是被她无意中扒了裤子的人。
跟大部分人的毛刺头不一样,他的头发有些长,乱糟糟的卷在头上像个鸟窝。不止如此,前面的眼睛还被头发遮住半个,让人看不真切。
乍一看这人跟叫花子差不多,陆漫漫忍不住皱眉,这人给她的感觉有些熟悉,总觉得应该是自己认识的人。可她仔细回想,并不记得两个大队里有这样一号人物。
董立诚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别人看不见他却看在这人的眼神犹如阴狠的毒蛇,被他盯着的董立诚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从生气到平静最后竟然有些害怕的发抖。
他心虚的用眼睛余光左看右看,忽然看到陆漫漫讥笑的眼神,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董立诚立刻炸毛。他指着这人说道:“楚铭,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黑五类坏分子’,你不说好好地在牛棚改造,居然还敢跟我们耍横,谁给你的胆色?”
完了,杨屯粮像看傻子一样看了董立诚一眼,然后快速的后退,他还不忘记拉着陆漫漫和陆兮兮一起。
跟董立诚这个傻缺不一样,杨屯粮没少跟楚铭打交道,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楚铭可不是他面上表现的这样无害。在杨屯粮的眼里,楚铭就是一个疯子,跟他作对的人没有好下场。
原本他还担心楚铭会不会对小妹不利,现在有董立诚这个傻子吸引火力,小妹就安全多了。
听到董立诚喊出楚铭两个,陆漫漫有些恍惚。怎么会是他呢?
上辈子陆漫漫跟楚铭接触并不多,记忆里没结婚之前她并不认识楚铭,结婚之后也没怎么敢楚铭见过面。你要是问她楚铭长什么样子,她一时还真想不起来。那时候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董立诚会认为孩子不是他的,还让董乐乐大张旗鼓的写在小说里。
现在看,或许上辈子她真的见过楚铭,而楚铭又得罪了董立诚,所以才会被董乐乐写进小说里面。
楚铭并不理会董立诚的叫嚣,在董立诚叫破他名字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往陆漫漫那里看了一眼,他发现陆漫漫怔怔的看着他,耳朵不争气的红了。
他会在这里也是意外。
杨姓跟董姓是杨家湾的两大姓氏,这两大姓很早之前就有些不合,在杨家湾农闲的时候三天两头能看见两大姓氏的人打架。
今天正是如此,也不知道谁约的谁要在桥边一决胜负。
因为幼年的遭遇楚铭对外人很冷淡,看到两帮人准备打架,他原本是不想理会的,结果他在人群中看到了杨屯粮。
昨天陆漫漫又一次帮了他,他刚借杨屯粮的手给陆漫漫送了点肉吃,这会儿看见杨屯粮被人欺负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他就跟了过来,打算必要的时候帮上一把。
谁知他刚过来就看到陆漫漫从桥那头走了过来,他当时就愣住了,等他回神,就看到自己的裤子被陆漫漫扒了下来。
被扒了裤子,楚铭并不生气,只是觉得很羞耻。他甚至紧张的不知道手脚放在哪里,更是忘记了第一时间把破裤子提起来穿好。他甚至不敢正大光明的去看陆漫漫,只能用眼睛的余光贪婪的看着她的容颜。
陆漫漫或许已经忘记了,但楚铭永远都记得。
他是他爹的老来子,他出生的时候他爹已经五十岁了,等他好不容易长到八岁,爹娘先后去世。他爹活到这个岁数算得上是寿终正寝了,没了并不让人觉得意外。可他娘才二十多岁正是青春貌美的时候,好端端的没了,怎么能不让人怀疑。
楚家人说他娘是因为舍不得他爹所以殉情了,楚铭对此嗤之以鼻。别人不清楚,他却知道,他娘当初是被抢来的,对他爹只有恨没有爱,是不可能殉情的。
他知道他娘是被楚家人害死的。
可他一个八岁的孩子,根本没能力报仇,更何况他一点也不想帮他娘报仇。他娘因为恨他爹对他并不好,尝尝在他爹看不见的时候虐待他。他娘死了他只会松一口气,根本不会想着去报复谁。
唯一让他难过的就是他爹没了,世上再也没有人会疼爱他。
那天他再一次被大哥赶出来家门,他正坐在他爹的坟前哭,一个粉雕玉砌的小丫头来到他身边。“哥哥,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小女孩看看他前面的坟包,接着说道,“哥哥,你的亲人也不在了吗?”
楚铭并没有理会那个小姑娘,小姑娘虽然是女孩,可穿着很好,看得出来在家里很受宠爱,此时的楚铭打心眼里厌恶这些不食人间愁苦的人。
他不说话,小姑娘也不生气,她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颗糖塞给他。“糖糖,吃了甜,送哥哥。”
见楚铭无动于衷,小丫头干脆伸出手来把糖塞进他嘴里。
糖真的很甜,甜到了人心里。自从爹娘过世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甜了。
☆、受伤
那是他跟陆漫漫第一次见面,两人第二次见面,是他被他大哥找理由饿了两三天,他躲在草垛子里,准备跟狗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