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绢
宁澄心领神会。
那白手绢为女子出嫁必备嫁妆之一,主要用来验证新娘子是否还是处子之身。
正红色料子与小块的白色布料一齐失窃,也难怪秦菱会作此联想。
秦菱又嗫嚅了会,道:除了织女屋,容家的珠宝铺也丢失了一顶凤冠、三只步摇、一双耳坠、还有几串珠玉。我与桑容家公子素来要好,是以听说了这些事。
秦鹤气恼,道:你怎么还与那姓容的小子有来往?
秦菱往后缩了缩,不敢答腔。
宁澄见状,连忙打圆场:秦姑娘心思机敏,所举推论颇有道理,不愧是织女屋未来当家的。
秦鹤赔笑道:哪里哪里,我若有个儿子,这织女屋哪还轮得到她来承袭。
他转头对秦菱道:别成天惦念着那容公子,爹早就替你向王家公子提亲了,将来他入赘进来,才能保秦家后继有人啊。
秦菱不答话,眼睛却有些红了。
风舒咳了声,道:那容家失窃案,忤纪殿也有记载。既如此,风某先将这失窃记录誊写一本,之后搜查有进展,再知会织女屋。
秦鹤道:秦某将全力支持风判大人,直到此案告破。
三人又客套了一会儿,风舒才端着以法术誊录下来的纸折装本,和宁澄一起离开织女屋。
20、第二十章:诡蛾陨魂
离开织女屋后,已经是酉时了。由于风舒还要去容家珠宝铺查探,宁澄便顺理成章地和风舒告别,然后回风月殿收拾下午买的东西,再从中拣选些送给芙儿。
不得不说,风舒果真非常细心,不仅为芙儿和宝贝蛋儿准备了衣物粮食,还买了烛火、被褥、蒲扇等日常需要的物品。
宁澄甚至还在一个小包里找到几个木质玩具,其中有个小风车制作精巧,被风一吹,还会咿咿呀呀地转动。
宁澄将那些物件按类别放好,再收进一个大袋子里。
这些东西加一加,重量还是很可观的。宁澄一面暗自庆幸,一面掏出分别前风舒给自己的锁物囊,将袋子塞了进去。
做好这些以后,宁澄便独自前往贾府了。没有了风舒的陪伴,四周民众自然不会对宁澄投予关注,这让他有种释然的感觉。
啊,总算自由了。黄昏的天空可真美啊。
宁澄边走边欣赏天边的红霞,很快就走到了贾府门前。他刚要敲门,就听见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大哥哥,你来啦?
芙儿从东侧的墙边探出头,笑嘻嘻地望着他。
看见芙儿,宁澄不禁露出微笑,道:芙儿乖,大哥哥来给你送东西了。
他从锁物囊中拿出那个大袋子,再从里面掏出一块芝麻烧饼,在芙儿面前晃了晃:
喏,有香喷喷的饼子,芙儿想不想吃啊?
芙儿兴奋跳了几下,伸手抓过烧饼,道:大哥哥你好厉害,能够变出饼子来!要是芙儿和大哥哥一样厉害就好了,这样就天天都有饼子吃了!
宁澄愣了下,有些疼惜地摸了摸芙儿的头:我这可不是变出来的。芙儿想学也可以,以后大哥哥带你去学堂上课,夫子们会教芙儿好多厉害的法术。
芙儿咬着烧饼,道:大哥哥要进来吗?弟弟已经睡着了,芙儿好无聊,你来陪芙儿玩嘛。
宁澄点了点头,那小灵精便直接啃着烧饼,窜到东墙后边去了。
不一会儿,贾府的门便在宁澄眼前打开。他扛起袋子,往贾府大堂走去。
宁澄将袋子放下后,便一一掏出里头的物件,向芙儿说明用途。
这是蚊香,你拿这方形的折子一吹对,就是这样,然后放到尖尖的这端点着,这样晚上就不会有蚊子吵芙儿睡觉了。
真好玩!那这些长长的、白白的东西呢?
这些啊,叫蜡烛,一样用折子点燃,放在房里,就不怕晚上黑黑的了。芙儿点火时千万小心,不要烧到自己哦。
可是,晚上不会黑黑的啊。芙儿的房间晚上可亮了,不需要用到这些辣猪。
听芙儿口齿不清地喊着「辣猪辣猪」,宁澄不由得笑出声来。
不是辣猪,是蜡、烛。芙儿房里没有油灯,也没有蜡烛,怎么可能是亮的呢?
之前宁澄搜查贾府时,曾查探过芙儿的房间。那里和蓝严堂精舍一样,并没有任何能点火的装置,而芙儿年纪尚小,自不可能无师自通,学会荧光咒的。
芙儿把玩着手上的蜡烛,道:以前真的很暗,可是现在不暗了,而且还很亮很亮哦。
宁澄伸手刮了刮芙儿的鼻尖,道:芙儿啊,晚上怎么可能是亮的呢?好孩子可不许撒谎哦。
闻言,芙儿眨巴着眼睛,露出了顽皮的笑容:大哥哥,想不想知道芙儿有没有撒谎?
宁澄点了点头。
芙儿开心地拉起宁澄的手,道:那大哥哥随芙儿来,芙儿带大哥哥去个好玩的地方。
宁澄看了看橘色的天空,心道夜晚就快降临,芙儿没有宵禁通行令,万一被烛笼抓到就麻烦了。
于是,他蹲下身子,半哄半骗地说:芙儿乖,已经要晚上了,现在出门的话会被怨鬼吃掉的哦。
他伸出双手,张大嘴巴,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想借此吓吓芙儿,让她打消外出的念头。
岂料,芙儿见他那副扮相,居然没有害怕,反而伸出手戳了戳宁澄的额头,然后「噗」的一声笑出来。
大哥哥你好逗,芙儿最近晚上都溜出去玩,也没见到什么怨鬼啊。她边笑边模仿宁澄的动作,把宁澄给弄了个大红脸。
不、不要笑了啦,大不了我陪你去就是了。
宁澄毕竟脸皮薄,想说距离宵禁令还有半个时辰,去看看也好。毕竟他也很好奇,芙儿口中「好玩的地方」在哪里。
见他答允,芙儿又开心地转了个圈,裙摆随风飘动,瞧着像个小精灵一样。她牵起宁澄的手,道:那大哥哥,我们走吧。
宁澄应了声,就这样被芙儿拉着走出贾府。
一路上,芙儿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儿:耳声眼色总非真,物我同为一窖尘。蝴蝶不知身是梦,花间栩栩过青春。
稚嫩的童音清脆悦耳,带着宁澄绕过数条阡陌幽径。
宁澄问:这歌好听,是谁教你的?
芙儿笑道:没人教我,这是我娘哄我睡觉时唱的,听着听着,就学会了。
她看着宁澄,眼里映着天边的红霞:后来我娘忙起来,就没再给我唱歌了。现在芙儿都唱给弟弟听,弟弟睡了,就唱给自己听。
宁澄心中一酸,轻轻伸手摸了摸芙儿的头,道:芙儿真懂事。
芙儿笑了笑,道:宋嫂也这么说,说芙儿比爹爹懂事。
这话,说得倒没错。
宁澄不愿在芙儿面前说他父亲的坏话,加上贾书生已逝,死者为大,还是莫论是非的好。
于是,他将话题扯到饼子上,又和芙儿吱吱喳喳地聊了半天。
一段话下来,二人已经离开城镇,走在了荒草地上。那片荒凉的土地上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远处隐约有个小木屋,轻风吹过,带起一片片草浪。
这不是白天走的那条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