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演出服,平日里穿着总还是有些奇怪,孙母便又拆了修改了几处地方,等完全定版后,再套到易辉身上时,看得孙韶又眼红,又心痒痒,口水几乎流了一地,只差没蹲在墙角挠爪子了。
原定做演出服的时候,孙韶将自己脑海里能用的东西都扒拉了个尽,又在跟孙母的商量中融合了最不易过时的元素。
挑来跳去,隔着近十年审美,最后获得两人共同认可的便的是仿军装风格的成衣了。
整体采用硬朗简洁的风格,再根据五感的风格,加入各种未来几年会十分流行的一些元素,铆钉、流苏一类的,而同时,也比真正的军装要更注重腰身比例和剪裁。
而照着易辉的身形做了修改后的成品,那些铆钉流苏等一切拉拉杂杂,很具有五感轻摇滚一类风格的东西自然都拆掉了,只保留了最原始的剪裁,同时,拼接了领子那一块儿。
最主要的是,易辉帮着孙母采购面料时,也没想太多,只管依照自己的土豪性情,拿最好最贵的料子,该软的地方绝对软,该挺的地方绝对不皱。
所以,衣服一出版,再往易辉宽肩窄腰的身上一套,基本就是时装界里的定制款了。
孙母最初看易辉穿得好看,还很具有时尚前卫眼光地,给易辉又加做了一件同色系的双排扣军装风衣,最后,易辉套着孙母做出来的衣服,整个往那一站,孙韶只差没捂着鼻子流血了。
孙母看孙韶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笑着就从身后给孙韶拿了一套一样的出来,只些微地方做了改动,在孙母看来,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虽然孙韶是自己亲生的,心里多少肯定偏着点。
但易辉对她也是孝顺至极的,拿不一样的东西,担心孩子心里会有比较,然后有点什么想法。
这么多年,孙母头一回感受到人家常挂在口中的“养两个孩子真不容易,什么都得弄一样的两份”的心理。
显然,孙母只乐滋滋地沉浸在自己养儿的甜蜜苦恼里,忘记,这两大男人早不是会为了不一样的东西争闹的年纪了。
孙母怎么想的,两人自然不可能知道,两人只在看到一样的衣服的刹那,很心虚地互相瞟了一眼,心里莫名就飘过了“情侣装”的念头。
随即,在孙母的解释里打散了这个念头。但,即便如此,两人心中还是有一种像是获得认可似的窃喜,止不住地四处蔓延。
孙母也从这种“创作”中获得一种自己从未感受过的满足与成就感,接下来,她的热情便如枯井出水一般,十多年的积攒,在一夜之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几乎孙韶每天醒来时,耳边就已经响起了缝纫机运转的声音,睡前也一定要想办法先将自家老娘给哄上床才敢去睡,不然真怕自己一个没留神,老太太就要不顾身体熬通宵。
而今早,居然没有听到缝纫机的声音?孙韶抄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早上七点,他都是这个时间起床,今天没有特别早啊。
他跳下床,快速洗漱完毕走出卧室,看到自家老娘正和她干儿子在客厅里轻声聊着天。
两人看到孙韶出来,不约而同一起朝他打招呼。
孙韶看着这一幕,异常和谐,和谐的他心里酥了一下,他整了整情绪,走过去,很自然就坐在了易辉旁边,“妈,你今天难得不开工啊?”
孙母顺手给孙韶倒了杯豆浆推到他面前,易辉走进厨房去端早餐,“都做完了,还开什么工呀,等休息两天,我再给你跟阿易一人做一套大衣,我上次翻杂志,看到不少款式都不错,我们娘俩再合议合议,看怎么弄你们小年轻更喜欢。”
“噗……咳咳……”孙韶被呛得直咳嗽,“妈,五套衣服呢,你都做完了?”
孙母傲然一点头,那意思——才五套,不是小意思吗?
孙韶扶额,感叹自己都忘记了,母亲是从工厂出来的,资本家手里剥削出来的王牌女工,怎么会为区区五套衣服耗费上一两个月呢。
孙韶一边点头一边道:“那我今天把衣服带过去给他们试试,合适就留在他们那里,下周四就要用了,不合适也能再修改一下。”
易辉正巧端了早餐出来,喷香的皮蛋瘦肉粥、软糯的香芋圆子、一人一个温泉蛋,还有两碟酱菜,很简单的早餐,却能让人食指大动。
易辉灵巧地将早餐摆到了孙韶和孙母面前,摆粥的时候,顺便将孙韶喜欢的酱菜放得离他更近一点,孙母笑眯眯的看着
这几天,她先是忙着适应环境,后来又一门心思地扑在做衣服上,也就今天,才空出来观察这两个孩子的相处。
本以为让两个大男人挤在一间屋子里同睡同住,就是亲兄弟,也多少应该有些摩擦,她只暗自打算着,等自己腿完全好了,一定要尽早搬回家。
结果今早跟易辉随口一聊,居然发现易辉对自家小子是满口称赞,就是自己故意说了点揭小勺底的,易辉也一定会给圆回来。
再看现在,两人虽然也没刻意做些什么,但是这一举手一投足的,倒真的能看出来,两人处的确实不错。
孙母一边在心里放心,一边暗自琢磨着易辉这饭做得确实不错,就是简简单单一碗粥,都熬得比一般人香浓,以后给小勺找媳妇儿,能比照这种水平找就最好了。
早餐后,孙韶很自觉地扛起收拾餐桌和厨房的任务,易辉则率先换了衣服下楼出门去了,孙母坐在轮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孙韶聊着天。
说着说着,就聊到了易辉,听着孙母赞不绝口的话语,孙韶心里一动,玩笑似地就出口道:“这么好,我看让辉哥给你做干儿子你都还觉得不够,干脆给你做媳妇吧,娶进门就跑不掉了!”
孙母狠狠一怔,下意识地就看向孙韶的背影。
孙韶觉得这一刻自己的神经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拿着碗的右手都在轻微地发抖,他低头等着孙母的反应,水流刷刷地往下冲着。
“你这孩子……”孙母忽而笑叹,将孙韶的话当成孩子气的玩笑话,“阿易要是个女的,不要你说,我也得拐回来给咱家当媳妇儿啊,不过,阿易要真是个女孩,大概也看不上咱们家,不是我说,阿易这孩子,除了父母缘分浅了点,其他都是顶好的……”
孙母还在絮絮叨叨,孙韶却走了神,他心里复杂地搅成一团,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手里洗碗的动作僵硬了许多,最后,他转过身来对孙母笑了笑,“妈,我收拾好了,先去上课了,你上午在家,没事就看看电视,休息休息,或者翻翻杂志也行,上次易辉不是还给你抱了一堆服装杂志吗?你看那个,衣服都做完了,就好好休息休息,别再做工了。”
孙母连声应着,看孙韶换下家居服,套上自己给他做的那套衣服准备外出,顿时就觉得高兴,连连夸赞孙韶穿得好看。
等孙韶出了门后,她才恍恍惚惚想起,好像刚刚易辉出门穿得也是这身。顿时,她心里有个奇怪的东西扑簌簌地好像就动了一下,但是等她回头再想的时候,又什么头绪都没有。
随即,她便笑着摇头,觉得自己果然最近赶工做衣服有些伤神,于是决定睡个回笼觉,养养神。
与孙母一门之隔的孙韶,正依靠在自家大门上,头靠着门板,缓缓呼出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临到头换了主意换到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他所做的这种种对自家老娘到底有没有一点暗示作用。
他一抹脸,决定先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最后还是毫无作用,就干脆跪到自己老娘面前算了。
孙韶眼底闪过一道芒,然后恢复漆黑黑一双眼珠子,眼里藏着些难以言喻的坚定。
晚上,孙韶将五感的众人约出来,将孙母做出来的衣服按尺寸发下去,众人拿到手一抖开,立即齐刷刷地艾玛一声。
“你从哪弄来的这些?”赵卓眼睛都亮了,他算是五感里最讲究穿衣打扮的一个了,也是最识货的,“亏你舍得把这衣服往那里头塞!”
孙韶耸耸肩,“没办法,虽然就几套衣服,但谁让衣服用料足呢。家里根本找不着装衣服的纸袋子,翻了半天,还是从楼道保洁人员那里借得袋子呢,赶紧地,试试。”
孙韶召集他们来的时候,说是给他们弄得演出服到位了,让他们过来试衣服,结果他们都比孙韶先一步到了,亲眼看着孙韶下车,然后从后座拖出一个黑色大塑料袋子,对,没错,就是那种倒爷扫货时必备的武器,黑色大塑料袋子。
他们前一秒还在心里嘀咕,小勺难得不靠谱一回啊,直接去哪个旮旯给他们扫了一堆衣服就来做演出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