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项羽却是猛然一紧,心中更是疼惜。秦灭六国,楚最无罪。可是就是这无罪之楚,偏偏出了陈胜,吴广,项羽,刘邦。大秦更是亡于楚,可是,现下楚民却是连战场受爵都办不到。可以说是在一定程度上,延续了昔日分治亡楚地弊病。项羽不由心惊,变成例之法,可是比兵吞天下难的多。变秦地之法,而商鞅被车裂;始皇雄兵,将之推之于天下,却是两世而国灭。
但是项羽心中却是又有另一成的不同,他是在已然倾颓但是依旧具有强大力量的旧贵族推出来的代表。而现在,却是要变旧贵族之命,难度不可谓不大。但是,也是并非没有成例,那便是李渊和李世民父子。同是旧贵族的代表,老李家家的手段却是更加高明。现在,该轮到项羽了。
而且,还有一层,项羽也是想到了。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锐士。齐之技击,冒死战斗,杀敌一人,却是只得八两铜;而魏武卒,杀敌一人,得一金。这两种都是重赏财物,终难长久,而秦,却是军功授爵,一切唯军功论。
江左之人,纵然是现在不在意,但是一旦免税之后,衣稍足,食稍精,民稍安,便是恐再难有此战力了。
楚国,得变一变了。
上郡,肤施。
车轱辘转动的嘎吱声中,数百多辆牛车透迤进了辕门,这些牛车上都堆放着小山一样的麻袋,麻袋里装的都是粮食,少说也有上千斤。
急促的脚步声中,刘邦携张良,陈平,灌婴,吕台等人直奔辕门而来。
望着眼前满载粮食的数百牛车,刘邦脸上却流露出了失望甚至是焦虑之色,大声喝问押运粮草的校尉道:“不是说今天有三万石粮食运到的么,怎么只有八千石?”
刘邦也不能不焦虑,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尤其是征讨匈奴,再往北数千里范围之内,可都是没有粮草的补给点。而现在,在肤施,已然汇集了汉赵两国,近十万战骑,这些粮草,都是会由关中沿秦直道源源不断的运到军中。
且不说十万人马,人吃马嚼到底有多少,便是说千里运粮,期间的途中损耗绝对不会少。在运粮的民夫没将所运的粮食,吃完之前,是绝对不会饿死的。在秦直道之前,秦击匈奴,运粮的效率,不过二百存一。现在,尽管是有了秦直道,但是运粮的效率,也是十分的低下。
压粮校尉铿然跪下,便是惨然答道,“禀大王,途中落石,不少粮车,翻下山崖。更兼调民开路,所耗不小。”
“丢失军粮,死罪。”刘邦登时便是一厉,“但念其事出有因,左右,拉下去,重责四十军棍。”
“喏!”两名亲兵轰然应诺,当下抢上前来将押粮校尉摁倒地。便是拖曳了下去。
“谢大王不杀之恩。”那压粮校尉,更是高呼。
但是刘邦却是没搭理,反而是转头向着张良道,“子房,如何了?”
“禀大王,燕赵两国,汇集近十万战骑,已然是集结在雁门,我汉赵两国战骑,也有近十万众,都在这里了。”张良一顿,便是又接着道,“据斥候来报,上次杀虎口大战,匈奴损兵近十万,但是之后,匈奴却是再败月氏,破东胡,据闻东胡已然迁到了辽右一隅,月氏西迁数千里之外。燕赵汉三国之北,已然皆是匈奴之境了。”
“匈奴在河套集结的战骑有多少?”刘邦唏嘘了一口气,便是问道。
刘邦不能不唏嘘,楚汉大战,却是坐大了赵国。这个本来是他封之国,现下却是已然有了诸夏之国中,最为庞大的骑军部队。赵国还在长城内外,纳败退的草原胡人数十部,那可都是上好的骑兵兵员啊。
而北方的匈奴,却是已然非昔日可比啊。
吴中,霸王宫。
“亚父,孤意,在楚军中,以军爵赐,复前秦之军法,奖励军功。”项羽道,“江东不少百姓,有功只有利赏,然则却是依旧无社会地位。对国府,也是一个巨大的开支。复前秦二十等级军功爵制,可得比秦军更为强大的军队。”
“籍儿,早该如此了。”范增道,“西楚男儿的赏赐,配不上他们的战功。不过,得缓缓,在伐百越之后,与府卫制一同实施。”
“那是自然,三日后,孤在霸王宫设宴,飨江左豪族。”
项羽的眸子里,却是闪耀着丝丝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