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干草铸造堤坝,一场大水下来,还能剩下什么?
这凌源县又是洪口,几乎年年都有洪水。
今年这汛期还没到,所以他们看到的堤坝才如此完整光鲜,这堤坝应该是去年洪水之后才建造的。
那么去年发洪水的时候,凌源县该是什么样子?
前年呢?前年又如何?
欺山不欺水,众人都不敢去想象,一场洪水倒灌,会引起多少人丧生!
“难怪我觉得那些百姓都怪怪的,他们好像都太瘦了些。”一个随行官员忍不住开口道。
穆容渊挑眉一笑,嗤笑道:“何止是瘦,咱们从进城之后,看过的人不超过百人,一路走来,都是那些人在不停的换衣服,表演出各种安居乐业花团锦簇的假象。几千人口的凌源县,隶属于杨洲大城的凌源县,竟然只有寥寥百人。呵,这县令,还真是治下有方啊!”
穆容渊的讽刺,令众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一路走来,看到的人,难道真的只有那一百人?
众人忽然想到白丹青在粥铺拉住那个卖首饰的小摊贩的事情。顿时冷气抽的更快了!
“去给朕查!查不清楚,你们都别回来见朕!”昭文帝气得不轻,甩开乔公公和宇文琅的搀扶,径自朝着港口的大船走去,很明显,今日不想住在凌源县这个糟心的地方了。
云卿浅听到这话,连忙看向穆容渊,昭文帝没有吩咐谁来负责,按照前世的进展,接下来事情会落在宇文璃头上。宇文璃抽丝剥茧将凌源县查了个底儿掉,连带着杨洲知府都被撸了官职。
而趁着这件事,宇文璃不仅仅虏获了一点圣心,还趁机将自己的人安排在了杨洲知府这个肥缺上。
云卿浅用眼神示意穆容渊,希望他能毛遂自荐,带人去彻查。
然而穆容渊却……
穆容渊看到云卿浅的注视,非但没有给出正面的回应,反而朝着云卿俏皮的眨眨眼,那模样……那模样分明就像在抛媚眼啊!
这人……这人能不能有个正形?
果不其然,另外一边,已经按照前世的剧情进展了。
洛丞相看了看失了神的宇文琢,又看了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宇文琅,最后看向一脸担忧的宇文璃,然后叹口气道:“静王殿下,陛下要查,还是你来安排一下吧。”
宇文璃等的就是这句话,虽然心里十分乐意,可面上却表现的有几分忐忑道:“我……我这就派人走访一下。”只说走访,没说调查,明显不想得罪宇文琢。
宇文琢见事情落在宇文璃手上,倒是松了半口气,宇文璃与他交好,唇亡齿寒,他不会赶尽杀绝的,处理事情上,定然会手下留情。
可云卿浅却有些糟心了,怎么又落入宇文璃手中了?
穆容渊见云卿浅难看的脸色,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大船上走,一直送她上了船,穆容渊才低声道:“乖,回船舱等我。”
“可是……”云卿浅想说什么,可是雍王宇文琅和齐王宇文琢此刻也上了船。
云卿浅只能在宇文琅探究的眼神下,迅速离开,回到船舱。
“你……不去看看?父皇那边,本王可以去说。”宇文琅周到穆容渊面前,状似无意的询问,可眼神却在仔细观察穆容渊脸上的神色。
改道凌源县,绝对不是一个巧合,宇文琅想知道,这是谁的手笔,能制造出如此挫败董家的好机会,此人定然是谋划了许久。
此人会预料到南巡?还会查到凌源县内幕?然后不着痕迹的引着众人前来,如果这个人是穆容渊,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投靠的又是谁?
很明显,宇文琅在开口问话时候,一方面是试探,一方面存了招揽之心。
宇文琅和德妃娘娘一样,无心争权夺利,可当他有了想要争取的事物之后,他淡薄的心思便渐渐有了变化。只有更大的权利,才能让自己为所欲为,得到想要的一切。
比如……云卿浅。
听到宇文琅的话,穆容渊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开口道:“关我屁事,有这个功夫,小爷还不如回到船舱去,仔细端详云家妹妹送我的香囊呢。”
穆容渊从怀中拿出那个他偷走的香囊,得意的在宇文琅面前,抖了抖,炫耀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宇文琅表情一僵,为了不失体面,宇文琅状似无意的淡笑了一下,转身进入了船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并不平静。她……真的送了香囊给穆容渊么?
每个人都各怀心思的回到自己船舱之后,穆容渊才来到昭文帝的船舱。
昭文帝看到穆容渊,脸上愠怒的神色并没有任何舒缓,只对着穆容渊闭了闭眼。
穆容渊明白了昭文帝的意思,退出房间。
君臣二人就这样看似没有任何的交流的,交流了一番。
离开了昭文帝的船舱,穆容渊脚尖一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龙船。
……
没事的人回到船上,有事的人在城里忙碌,这边众人刚从堤坝分开,那边就有一个灰头土脸的人,跑到河神庙汇报情况。
“柳大哥,真的是皇帝来了,我听那老头自称为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