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意气风发,一心建功立业,可穆容渊总说他不够沉稳,心思浮躁,上了战场等于给人送人头。
现在他终于沉稳了,可是却没有了那一腔热血。
二哥的死,父王的失踪,终于让他这个玩世不恭的逍遥王世子,长大了。
“啧……这就是江南第一锅啊,太好吃了呐!”一道娇俏的小女孩声音响起在耳畔,白丹青听到这语气忍不住心头一颤,连忙寻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藕粉色袄裙的小姑娘,正在笑眯眯的吃着面前的江南第一锅,而她身旁坐着一对中年男女,看起来应该是小姑娘的父母。
“慢点儿,慢点吃!瞧你,没有一点女孩子家的矜持!”中年女子宠溺的拿着帕子,擦掉小姑娘脸颊上的汤汁。
小姑娘笑眯眯的,眉眼弯成一条线,看起来颇为幸福开心。
白丹青轻轻勾起唇角,竟然觉得自己被他们这样天伦之乐的气氛感染了。
这一家三口,样貌普通,他都不曾见过,只是那小姑娘说话的语气,为何让他如此熟悉。
不仅仅是熟悉,还有一种久违的心悸。
他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么?
“来咯,来咯,白将军小心烫!”沈茂之风风火火的把准备好的酒菜端上来,还不等他开口要走,白丹青就说道:“沈老板,坐下喝一杯?”
沈茂之本想拒绝眼下是中午,正忙碌的时候,可是一想到白丹青的遭遇,沈茂之心中叹口气,坐了下来。
“成,小弟陪白将军喝一杯!”沈茂之给自己和白丹青满上酒杯,然后开口道:“白将军,听说陛下要给你在京城开建龙武将军府,白将军为何推辞呢?”
沈茂之的意思白丹青明白。
他现在一直住在忠勇侯府,沈茂之的意思是说他,何必要一直住在那睹物思人的地方,不是徒增烦恼么。
白丹青叹口气,虽然已经确认了穆容渊的死因,他还特意为此事跑到了南滇,可他心中就是耿耿于怀郁结难舒。
他那天人之姿的二哥,怎么能说死就死了呢,哪怕是过去了一年,他仍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想在忠勇侯府住着,说不定哪天就能等到他的回来……
白丹青苦笑着喝了一口酒,酒气弥漫到眼底,惊起一团水雾。
沈茂之也叹口气摇摇头,心中也是对穆容渊十分惋惜。
“沈老板,你这江南第一锅生意真是数年如一日的好,却不知是谁这么蕙质兰心,让这锅闲时赚银子,战时挡兵刃。”
说起这个,沈茂之也是与有荣焉的笑了笑。
想当年南滇举兵进犯东周,攻陷临南城的时候,威武候穆容渊就是靠着这些玄铁锅步步退敌,这些锅上的两个锅耳,刚好可以容纳成年人手臂穿过,将它拿在手上呈现盾牌之势。
虽然没有攻击力,但是防御力简直无坚可摧!凭着这些盾牌,一句夺回了临南城,把南滇人打的落花流水。
想到这里,沈茂之喝了一口酒,笑道:“这哪是我想的,这都要多亏了……”
思路到这里戛然而止,要多亏了谁呢?
白丹青疑惑的看着沈茂之,难道是不方便说?
沈茂之挠挠头,一脸苦相的说道:“我忘了……是谁来着?谁出的这个主意,谁发现的玄铁矿,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白丹青看着面前形状奇怪的锅,忽然也陷入了沉思,他似乎也是这样,最近一年来,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每每快要响起什么的时候,就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这是怎么了?
“这位可是逍遥王府白世子?”一道温润的声音在餐桌旁忽然想起。
白丹青和沈茂之同时抬头看过去,就见到一男一女站在桌子旁边,两个人都容貌出众仪表不凡,尤其是这男子,眉宇间竟然有些神似穆容渊,让白丹青顿时心生好感。
白丹青连忙起身:“请问公子是……”
穆容沉笑了笑:“在下穆容沉。”
穆容沉?!
白丹青听到这个名字实在有些惊讶,与穆容渊仅仅一字之差。
然而他现在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冲动性子的少年了,即便是心中惊讶,表面仍然十分平静,只看向沈茂之:“沈老板,我需要一个雅间。”
沈茂之心领神会,点点头:“好好好,随我来!”
……
沈茂之将众人引入单间之后,便退了出去,留下白丹青和穆容沉,穆容清单独相处。
白丹青上下打量了一番二人,然后开口问道:“不知二人是何人?找我有何事?”
穆容沉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白世子,我是穆容渊的五哥,这位是他的七姐,穆容清,我们自碧落而来。”
穆容沉九真一假的将碧落的事情和白丹青说了一番。
白丹青半信半疑,可是主观情感上,他愿意去相信穆容沉,毕竟只要穆容渊没死,他什么都愿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