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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呢,我们虽说是因为生意才认识的,但丽姐从来没有因为我是个小孩子,就故意欺负我作弄我,更没有半点不尊重。我在心里是把你当姐姐看的,要有什么事,哪怕我帮不上忙,但说出来你心里舒服一点也是好的。”
丽姐也是太想找人倾诉了,不然也不至于特意跑这么远,来跟个孩子说这些话。不过舒雨虽然年纪小,但和丽姐打交道的过程中,一直表现出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再加上她知道前因后果,这也是丽姐愿意跟她倾诉的原因。
事情的起源,还是要从初六哪天报警开始说起。皮革厂的业务员当然不是小偷,人家是从一个朋友手里拿的货。警察顺藤摸瓜找了去,最后挖出真正的小偷。
“这个小偷跟你一样也姓舒,父亲还在政府里头上班,可惜养了个废物儿子。这些都不提,最可气的是,他跟我们店里那个丫头在处对象。”
这才是丽姐最最头痛的原因,小偷找到了,但小偷为什么偏偏偷他们家,是因为有内线的通风报信。也就是丽姐亲戚家的孩子,舒雨去的时候还打过一个照面,当时就觉得那丫头挺机灵。
没想到,机灵劲没用对地方,竟然伙同外人撬了自己姐姐的店。
“等一下,丽姐知不知道那个小偷的全名,还有他父亲在什么单位工作?”舒雨听了,心里直呼,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小吧。
“舒佳富,他爹在林业局当个普通办事员,上蹿下跳的不知多嚣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当多大的官呢。还有他那个奶奶,更是没法说,一开口能气死个人。”
丽姐说完,才后知后觉的看向舒雨,“怎么,你认识?”
“也说不上认识不认识,非要说关系的话,算是有仇吧。”舒雨轻轻说道。
丽姐惊讶半天,才想起来开口,“真是没想到。”
舒佳富和谢小兰一起被抓,丽姐家里顿时炸开了锅,谢小兰是丽姐大伯父家里的幺女,从小就顶受家里宠爱。再加上大伯父年轻时为了照顾下头的弟弟妹妹,颇吃了些苦头,一直都以家里的恩人自居。
“让小兰给我看店,一个月工资二百,年底还要再给三千块的红包。这是他们家提的要求,还说是委屈小兰了。看在亲戚的面子上,我爸的面子上,我都忍了。”
家里这些小事,真是说都说不完。丽姐头几年赚的钱,几乎都填进家里的大窟窿。后头才慢慢觉醒,知道自己藏着点,可是父母伸手,亲戚伸手,她又不可能一毛不拔。
“你可能不知道,我额头伤了的时候,一家子都说我破相了没人要,想抢了我的店,赶我去嫁人。别人告诉我京城有医院能去疤痕,我问我妈拿钱,她说浪费这个钱干什么?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家里人闹得丽姐店都开不下去,只能去派出所销案,可这是刑事案件,不属于民事可以调节的范围。丽姐只好写谅解书,又重新报了他们店的损失,将损失压到最低,再加上舒家人四处活动,这俩人才被放出来。
不要以为放出来就算完了,对于丽姐的家里人来说,这件事完全是丽姐的错。不是她多事,谢小兰就不会被抓进去,更不会害得全家担惊受怕。
妹妹拿姐姐一点东西,这能叫偷吗?还不是因为丽姐给的工资太低,赚那么多钱对亲戚这么苛刻,简直是新时代的资本家,压榨到自家人头上来了。
“他们现在让我拿钱给妹妹开店,不然就把现在的店转给她。”丽姐被家里人伤透了心,怎么肯拿钱,更不肯把自己赖以生存的店转给妹妹。可是家里人的轮番骚/扰,外加扬言要跟她断绝关系的父母,让她心力交瘁,又怎么能安心做生意。
“舒佳富天天到我店里捣乱,生意被他们搅得一落千丈,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有的朋友都劝我宽容,不要跟家里人闹翻,我真的是听够了。”
丽姐一股恼把事情倒出来,手掌捏成拳头狠狠在自己的胸口捶了几下,“不过说出来,真的感觉舒服多了。”
舒雨跟着听了一场大戏,实在没想到,最后竟闹成这样。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当初就不告诉丽姐,让这件事过去好了。
没想到,丽姐敏感的察觉到她的想法,摆摆手道:“如果你不说,他们迟早会再次下手,直到被抓为止,或是直到让我关店为止。事情的根由一直都在,不过是趁着这件事挑破了而已。”
根由就是她一个姑娘家赚了大钱,以后嫁人这些就全是别人家的,别说家里这些亲戚,就是她的父母都在谋算怎么从她身上咬下最大一块肉来。
“你,应该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吧。”舒雨没有去安慰,任何安慰对她来说,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里的一切我都不要了,存在我父母那里的钱,就当是报了他们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呵,这些钱养十个我,都够了。”丽姐手里有后头两年存的一点钱,再把两家店铺都低价转给同行,准备去大城市闯荡。
“准备去哪儿?”舒雨倒是能想到这个结果,否则又能怎么样呢,留在这里,永远都要受家
', ' ')('里人的摆布。
而现在的国情是,涉及到父母亲人的事,就算丽姐报警都没什么用,永远都只有调节两个字。而身边所有的人,无论知不知道原由,都会无条件站在父母这一边,指责她这个当女儿的冷血无情。
现在的问题,真的就只剩下,去哪儿?可对于丽姐来说,这个去哪儿,当真不好抉择。
“你有好的建议吗?”丽姐鬼使神差的冒出这么一句,天知道她为什么会问一个孩子这个问题。可是冥冥之中,好像就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也许她会给自己一个好的建议。
去哪儿
“你在哪儿有认识的人?”舒雨问道。
她还记得, 丽姐说过自己在深城也是认识人的, 还跟朋友一块花大价钱纹了眼线。
“深城我倒是认识人,但那边的生意都是大进大出,况且我不是本地人,很难。”丽姐知道自己在深城所谓的认识人, 吃吃喝喝还成,真要去投靠他们,未必靠得住。
一旦拿着所有的积蓄过去, 万一朋友见财起意, 她连个呼救的地方都没有。
“想没想过去京城?”舒雨说出口之后, 越想越觉得, 这个主意不错。
“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 无非就是单身一人,担心安全问题。要说安全, 天子脚下不可能说没有犯罪, 但总要比别处好一点。我姐姐也在那边工作,至少刚开始可以给你找个安全的住处。”
丽姐其实不太缺钱, 她最大的担心就是安全问题,还有面对陌生环境的未知危险。一个女人独自去外地生活,还要做生意打拼, 又是在这个年代,绝不是一个容易做的决定。
为什么丽姐的家人毫不退让,因为他们不认为丽姐有逃出他们身边的可能性。
丽姐动了心,不得不说舒雨的一句话打动了她的心, 再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她去试试水探探深浅,总是可以的。
“其实最近新到了一批货,如果是这种情况,我再去联系一下别的买家。”舒雨其实已经在心里琢磨,如果对方真的去京城,她是干脆将之前的事和盘托出,来争取以后的合作,还是让她给自己介绍个新的买家呢。
“别,还是给我。川市那家店,我来之前已经转给了隔壁。省城那家,我也跟人说好了,还说把货源介绍给她。她还趁机压我的价呢,正好拿了货源让她看看,压价这批货就不给她了。”
丽姐之前还说没考虑好呢,这会儿倒说了实话,两家店已经瞒着家里人转掉一家,另一家也谈得差不多,就差最后交接。
“我不太方便去省城。”舒雨挺舍不得丽姐这个渠道的,可惜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那没事,她进货还不是得出远门,让她来吴县好了。”丽姐雷厉风行,直接去邮局挂了电话,对方说明天就来拿货。
丽姐就在吴县住下,等着这位新买家的到来。
盘下丽姐铺子的也是个女人,以前下乡的知青,回城后没有工作,便自己开了店。刚开始什么都不懂,撞得头破血流,丽姐出于好心,加上两家的货也不冲突,便指点了她几回。这一回她落了难,转铺子也不敢大声说,只敢私下问几个关系不错的店家。
人人都知道她的店生意最好,熟客最多,怎么会不想要。但人人都趁机压价,恨不得从她身上刮下一层油来,好生占占便宜才甘心。
这一位也压价,但好歹有个谱,用她自己说的话,“我算是良心了,干咱们这一行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就我还留下点,你就知足吧。”
见了舒雨大吃一惊,“你就是那个在深城有办法的供货商?这么一丁点?”
大家都知道丽姐有个厉害的供货商,能拿到深城的尖货,多少人翻遍了深城也没翻出货源,看着她赚独家,不知道多眼红。
还有人编排说丽姐的供货商是香江的大老板,她给人当小蜜才有货拿。
当看到舒雨,对这一位的冲击力,远高于丽姐当小蜜。
“你别理她,她就是这么疯疯癫癫的,说话也没个把门的。人不坏,就是小心她给你压价。你呀,叫她燕子姐就行。”
丽姐给他们互相介绍着,“你就叫她小雨,家里有深城那边的关系,大人是公家人不方便出面,你也别打听别问,省得给人惹麻烦,知道吗?”
“知道,反正我只管拿货。”验货的地方在丽姐住的招待所,不招人眼又能试衣服。
等燕子把所有的款式试了一个遍,终于相信丽姐的话,“以前觉得那些顾客是被你忽悠了,自己试一下才知道有多大不同。”
她也是快速成长起来的店主,以前主打的是价格便宜的低档货,对丽姐忽悠有钱人那一套,其实一惯觉得是交智商税。质量好的她又不是没见识过,哪里有她说的那么邪乎。
可终究是懂行的人,穿上身就知道,这些衣服是多么的不同。
“每件二十五,这里一共一百五十件,应该是三千七百五十元。咱们 人丑就该多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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