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至今,五年有余,终是夙愿得偿,可追先人而去。
吾虽未及不惑,然此生当无愧吾妻,无愧百姓。”
谢晚春念完信,那空心的竹管里忽而咕噜一声滚出一颗黑色的丹药来,她捏起来轻轻的嗅了嗅,淡淡与刘叔道:“是□□,应是薛县丞自备下的。即便你不杀他,他也不会活多久。”说罢,她轻轻的弯了弯唇,抬目看着面色大变的刘叔,徐徐道,“听厨房的王妈说,这鹦鹉乃是四五年前养的,薛县丞早早备下这可藏账册的木架,可见是早有此心。此木‘曰相思木,似槐似铁梨,性甚耐土,大者斜锯之,有细花云,近皮数寸无之’,并不算是适合做鸟架得木材。想来薛县丞以此为鸟架,不过是为了提醒自己‘不忘相思’。”
刘叔听得面色苍白,几欲晕厥,只能咬着牙,颤着声断然否认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谢晚春拿起那薄薄的账册看了几眼,便递给边上的王恒之。
王恒之过目不忘且又深知其中底细,一目十行的看过去,终于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确如薛县丞所言,他能藏下这本账册交给朝廷,终究是‘无愧吾妻,无愧百姓’。”
刘叔听得一脸惨白,一双浑浊的眼里终于淌下眼泪,颤颤着开始开口坦白了:“我,我毒/药、解药还有下毒的方法乃是对门的小乞儿递过来的。我本就对姓薛......不,薛姑爷心怀不满,想着要替小姐雪恨,便听从那些人的吩咐在鹦鹉的嘴上涂了毒.药。他们给我的银子就被我埋在花园里,一文也没花.......”他无措且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脑袋,忽而埋头痛哭道,“小姐,小姐啊.......”
他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哭得提泪横流,毫无半天仪态,每一道的皱纹都如引水的小渠一般充满了复杂的液体,写满了爱恨悲愁,写满了悔恨难堪......
泪影模糊的时候,他忽而想起,小姐还小的时候穿着纱裙在花园里跑,她看上去比园子里所有的花加起来都要娇嫩、美丽。他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抱,就怕弄脏了那条漂亮的纱裙。
她叫他:“刘伯刘伯,你不要总做活,要多歇歇。”
她出嫁的时候,含羞和他道:“刘伯,你放心,他是很好的人,会待我好的。”
她临去的时候,含着泪看他,担忧且不舍:“刘伯,我不放心他......”
他家的小姐到底还是没看错人。他们泉下相见,怕是极欢喜极恩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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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都已水落石出,可厅上诸人听着刘叔的哭嚎声,心里头都有些不太舒服。
陆平川蹙了蹙眉,挥挥手,不一会儿就有人把绑着的刘叔给脱了下去。
王恒之想了想,便斟酌着开口道:“既然账册已经找到了,那么我便先去理一理这账册,待吴御史来了也好有个交代。薛县丞一心为公,这薛府上的后事还望陆侯爷能帮把手。最要紧的是,幕后之人怕是不会轻易罢休,还请陆侯爷多留心府上之事。”
陆平川因着昨夜之事,心中思绪复杂,心潮频起,本就一夜没睡,今日早上起来又很是折腾了一番,听到这话不免就冷了脸,那张略显得苍白的面庞仿佛染了寒霜,似鹭鸟的白羽,冷飕飕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