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之到是一派从容,他在书房那边已换过衣衫,一身明蓝色底绣麒麟瑞兽的直裰,腰身挺直,犹如崖岸青松一般挺拔笔直,丰神俊秀。一头乌发则是被一支玉冠束起,用于固定的月白色发带自他鸦羽一般的发间落下来,带了点飘逸的味道。
他本就神容清俊,五官卓尔,此时站在窗口处回看谢晚春,纤长微扬的剑眉被光照得越发浓黑,令人印象深刻,犹如墨画的眼睫则是染了点淡淡的金光,一双点漆一般的瞳仁微微缀着光,内中仿佛藏着一泓秋水,就那样静静的那样凝视着人,简直让对方恨不能直接溺死在里面。
那灼灼的容色根本无需半句言语,便犹如神兵利剑,直戳了谢晚春那颗爱美之心。
谢晚春真想伸手摸一摸那张简直要发光的脸,最后只好掐了掐有些犯痒得手心,瞧了瞧眼前的两样东西,可怜巴巴的咽了咽口水,挥手叫退了碧珠:“......你先下去吧,我和大爷有事要说。”
为了这个,她一口气干掉了大半碗的苦药,简直快要苦得哭出来了。
好在碧珠贴心,特意塞了几颗糖到谢晚春嘴里,然后悄悄来回瞧了瞧谢晚春与王恒之,一脸蜜汁羞涩,连忙端起空药碗出去了。
王恒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一鼓作气直接抬步上前把画和木匣分别打开在谢晚春的面前。
画卷与木匣中的桃花枝都保存的极好,至少当它们摆放在一起的时候,那画上仕女手中所持的桃花枝与木匣中业已干枯的桃花枝依旧能令人联想在一起。
只是,从画中那花叶繁茂的桃花枝到木匣中干枯已久的桃花枝,逝去的岂止是时间?
谢晚春已经不是第一回看见那幅画了也不是第一回看到那木匣子的桃花枝了,可是此时见着王恒之忽然把东西全都摊了开来,哪怕是她这样的厚脸皮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不直接的抿了抿唇,嘴里的糖一时间全被她“咔嚓咔嚓”的咬碎了,甜得叫人微微有些腻。
王恒之耳尖也隐隐泛红,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胸膛里的那颗心不知不觉间隐隐的被提了起来。他抬眼认真的凝视着谢晚春,竭力稳住自己的声调,轻轻问她:“晚春,你明白了吗?”
那声音从耳里入,仿佛烧着火,烧得谢晚春耳尖一片热,尽是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她双颊已是滚烫,不由得眨了眨眼咬住唇,把那些装傻的话咽了回去后却又不知还要说些什么。因是病中,她本就白皙的面庞更是宛如雪玉一般,如今双颊都染了点微微的红晕,好似涂了一层薄薄的胭脂,难描难绘,极清极艳。
王恒之看着她,想了想便又把话说得更简单些:“我在西山桃林见到镇国长公主,接了这一支桃枝,那时候年纪尚轻,心如鹿撞,方才知道什么是‘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他顿了顿,一鼓作气把话说完,“晚春,时至今日,我的心思便从未变过。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这是王恒之第二遍问“你明白了吗?”
谢晚春只觉得被他那恳切的目光所刺痛,不由自主的回望过去,眼中跟着一热,几乎要潸然泪下。只是感动的泪水还没上来,她一激灵,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一个重要的大问题:王恒之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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