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游之哪里是个好对付的,一把挣开几个不敢用力的小厮,连声道:“圣人都说‘小杖则受,大杖则走’,父亲既是要打死我,儿子我为着父亲着想也不敢就这么受着啊。”说罢,他拔腿就要往外逃,眼见着就要窜出去了。
王老爷气极反笑,直接便道:“赶紧给我绑了,倘若叫着逆子出去,我便把你们都给发落了。”
那几个小厮婆子这才吓着了,连忙一股脑的上前把王游之给围住了,然后又下了死力气,动作迅速的把人绑起来。
王游之还不肯服气,仰着头对着王老爷直接道:“做什么打我?!你就算要打我,也得说清楚理由啊!”
这话说得王老爷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从小厮手里拿了木棍便往王游之身上打去,嘴里恨恨道:“你个孽障!你做的好事,竟还有脸问我!你媳妇出了事,你却自顾自的在外饮酒作乐,连家都不回。再有,你回来后,可有给你媳妇赔不是?竟然还直接就去了姨娘的房里!只这一件,亲家面前,我和你娘就要抬不起头!还有,你看看自己这德性——衣冠不整、眼袋发青、浑身酒臭,出了门,我都不敢和人说这是我王家长房的嫡子!依我看,与其出去丢人现眼,倒不如今日直接打死干净!”
几棍子下去,打在王游之身上便是一声声的闷响,旁人看着便是肉疼。王游之的嘴唇都给咬出血了却还要硬撑着顶嘴:“是她自己不小心滑到的,与我有什么干系?我也不是大夫,保不住孩子、治不了病,何必要特意赶回来?再说了,我自己还难过着呢,为什么还要安慰别人,而不是别人安慰我?!”
这话赶着话,王老爷索性也不与他说话了,半点也不客气的就赏了儿子几棍子,每一滚都打在肉上,实实的。
宋氏在旁瞧着心惊肉跳,连忙上前拉了王老爷的手,拦住了人,温声抱怨道:“老爷适才是如何答应我的?怎地就自己动了手?老二媳妇已经躺着了,倘若再把他打出个好歹来,院里怕是连个做主的人都没了。”说罢,又拿着帕子按着眼角落下泪来,哭着道,“我统共也就两个儿子,一个马上就要去江南拿命博前程,好容易有个不成器的陪在身边,你竟也要直接打死了不成?”
王老爷一时也不好将妻子推开,面上神色缓了缓,这才清了清嗓子,厉声呵斥儿子道:“既是你母亲给你求情,这回便放过你一遭。你且认个错,今日就算过去了。
王游之被打得半死偏还嘴硬,火上浇油的哼哼着道:“我没错,为什么要认错?!”
王老爷气得差点红了眼睛,卷起袖子正要再打一通,适才被宋氏派出去的丫头珍珠就小跑着进来了,急声禀告道:“老爷、夫人,二奶奶来了。”
宋氏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又端出一幅焦急的模样:“她身子还没好,正该在床上养着呢,怎地就跑出来了?”
珍珠连忙道:“二奶奶听说了二爷的事情,心中担忧,这才一路冒着冷风赶了过来。”
王老爷自是可以在儿子面前摆威风,可对着病榻上的儿媳妇却又有几分不忍和怜惜,听着这话,拿着棍子的手就不那么坚定了。
宋氏忙劝:“好了好了,今日也打了一通,算是教训过了。他们小夫妻的事情,且就叫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再说了,老二媳妇身子还没好,你便体谅些罢。”
王老爷长长一声叹息,丢了棍子,一声不吭的便往里头去。
宋氏倒没有立刻跟上去,反倒是留在了后头,叫人把被打的起不来身的儿子给扶起来,用力的戳了戳他的脑门:“你这是活该!这要不是我儿子,便是叫打死了我也不管。”
王游之咬着唇不吭声,额上已是有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