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厚抑扬顿挫的念完了手中的圣旨,不由得抬目扫了在场的几位阁臣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最前面的周云身上,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这就是陛下的旨意了,还请几位大人接旨。”
萧妃紧接着开口道:“妾今日斗胆前来,也是为了把皇长子抱来,让诸位瞧一瞧我大熙未来的储君。”说着,她又压低了声音,轻轻的开口道,“也为了叫皇长子看看几位为我大熙江山鞠躬尽瘁、呕心沥血的忠臣贤良们。”
说着,萧妃把手上的大皇子递给边上的大宫女,让她把孩子抱到前面让几位阁臣们看一看——这毕竟也是当今的长子,谢家的血脉又有立储诏书在,萧妃并不觉得那些阁臣们还有拒绝的理由。
大皇子的五官如今已然长开了许多,他的父母皆是容色出众之人,故而他也生得雪玉可爱,粉雕玉琢,一眼看去当真是犹如一团白雪似的惹人怜爱,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瞧着在场的几位大臣,一派的天真无邪。
几位阁老看着他,心里头倒是微微软了软,各自思量起来:到底是今上的长子,正经的皇嗣,又有立储诏书,值此危难之际,内忧外患之下确实是需要立储以安人心。再说,皇后虽是生了嫡子,但算一算日子必是早产,多少也会影响到孩子的健康......更何况,皇后到底出身王家,反倒是萧妃虽是萧家出身但也不过旁支而已,萧家亦是势弱多时。内阁诸人都是读书出身,想起前朝世家一手遮天的情形,不免又有些偏向于萧妃。
正在众人思量之际,周云却扫了大皇子一眼,忽而道:“娘娘,陛下已有数日不上早朝,多日不见臣工。立储乃国之大事,臣等未睹圣颜,未闻圣意,何敢接如此之旨?又如何确定这道圣旨乃是出于陛下之手?”
在场本有些软化了的阁老们又都站直了身子,重新又端起那道貌岸然的古板脸来。文臣素重风骨,这要是不清不楚的接了圣旨,日后出了问题,那么这些人岂不都要被当做是合谋的奸臣?
萧妃简直怀疑周云和自己有仇——简直一句句都戳在她的痛处。可她在外人面前装惯了柔弱,对着周云的质问再是气恨也只能咬着牙反问一句:“难不成,周相是怀疑妾,怀疑林公公?”说着又转头去看林德厚,吩咐道,“把圣旨给周相,让他看看这是不是陛下的御笔,是否加盖了玉玺。”
林德厚拿着圣旨,双手举着递与周云。
周云却没接旨,反倒是往后退了一步,行了个大礼,郑重其事的道:“娘娘,臣还是那句话,立储乃是国之大事,臣等未睹圣颜,不敢接旨。”
站在周云后头的几个阁老亦是反应过来,随着周云一同跪下,口上重复道:“臣等未睹圣颜,不敢接旨。”
萧妃恨得险些咬碎银牙,简直恨不能直接推开屏风好好与这一帮老古板说上一通。可她也知道如今乃是紧要关头不容意气,萧妃最后还是忍下了这口气,伸手把身后伺候的小内侍郑欢招呼过来:“你去,叫人把皇上抬来。”皇帝的身体已然摧逼太过,起不来身,自然只能抬着来。
郑欢吓了一跳,忍不住低声道:“可倘若.....”倘若皇帝当着朝臣的面乱说话那可怎么办?他们这几日一直只让楚美人等人进出伺候便是不想叫旁人和皇帝接触。
萧妃轻轻的拨弄了一下自己染了丹寇的手指,十指犹如葱玉一般的纤美,唇角笑意冷冷:“还用我教吗?让楚美人给他服双倍的寒食散,叫他好好的逍遥逍遥。”
郑欢闻言便也的低着头诺诺应下,心里头却是忽而一寒——双倍的寒食散确实是会让皇帝神智迷糊,说不出话,可这种东西服用过量了,说不得转瞬就要送命的。可他如今已投靠了萧妃,只要大皇子安安稳稳的立了储,皇帝是死是活,似乎也并不算是多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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