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爱[上]哥哥作者:公子悲催
第20节
他又睡着了。
吴敏红着眼睛内疚地看着郑成功,“对不起,成功,对不起,都是我,才会害的小凡不见了,子昀又整天不肯回家,都是我。”
郑成功看着泪流不止的老婆,叹了口气,将人搂进怀里,“这不是你的错,别多想了,小凡会回来,子昀也一定会回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一定能等到他们。”
两个儿子,一个失踪,一个形如失踪,曾经其乐融融的四口之家现在就像是一个回忆,一个梦想。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听到郑子昀说喜欢夏凡,要和夏凡永远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抄起桌上的水壶猛地朝郑子昀砸去。
郑子昀没有躲避,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承受他的怒火。
夏凡是一个好孩子,一直都是他在外面炫耀的资本,虽然郑子昀也很聪明,但是远远不够夏凡乖巧与懂事,他对夏凡一直很偏爱,他表现的不明显,可是在心里,对夏凡的疼爱永远只多不少。
夏凡这样听话的孩子怎幺可能敢做出这样的事,他不相信,转念一想,他就知道一定是郑子昀逼夏凡的,夏凡对郑子昀一向唯命是从,被郑子昀纠缠多几次,会同意和郑子昀一起也不奇怪。
说实话,当时他听到郑子昀的话后,对夏凡失踪的焦急远远大过知道郑子昀和夏凡在一起时的愤怒。
看到郑子昀晕倒,连愤怒都消失了,只有无尽的担忧和害怕,送郑子昀去医院的路上,吴敏哭得上不来气,在他的逼问下,将一切事情都告诉了他。
不知道为什幺,他听完后对两个儿子相爱的事只是觉得很生气和很内疚,对夏凡的内疚,对郑子昀的生气,竟独独没有感到任何反感和不适。
或许是因为两个孩子在他心目中都是最重要的存在,他们的乖巧和懂事让他不舍得责备他们,而且夏凡现在行踪不明,郑子昀因为这件事闹得头破血流,憔悴不堪,还在医院躺着,他觉得心好累,累的已经不知道要说什幺。
只想快点找到夏凡,一切等夏凡回来再说,只要夏凡回来了好像所有事都变得不再重要。
“爸爸,我痛~”刚洗完澡出来,夏凡就看到儿子躺在床上捂着肚子。
毛巾一扔,连忙走过去,蹲在夏云帆身边,“怎幺了,哪里不舒服?”
“肚子痛,好痛……”夏云帆皱着眉头,痛的两眼泪汪汪。
“不怕不怕,爸爸送你去医院。”夏凡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帮儿子把衣服穿好,自己披上外套,拿上钱包钥匙,就抱着夏云帆去医院了。
夏云帆蜷缩着身子窝在夏凡的怀里,痛的额头直冒冷汗,一双小手紧紧抓住夏凡的衣领,嘴里不停地喊着:“爸爸,爸爸~”
软糯的声音听的夏凡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又心疼又焦急,车怎幺还没来?
“计程车。”远远看到一辆黄色的计程车驶来,夏凡连忙走到马路边招手,“计程车!”
谁料这辆也是空车,夏凡看到车后座坐着一个男人,因为对方背对着他,所以他只看到那个人蜷缩成一团,很无助的模样,也是生病了吧?
当车驶过后,他的心突然紧了下,感觉好像有点空。
而此刻,正窝在计程车中的昏昏欲睡发的人嘴巴嘟囔了一下:哥,我又听到你的声音了,好近,好近……
他们也算幸运,这辆计程车过后紧接着又来了一辆,这次是空车。
“司机,麻烦去最近的医院。”一上车夏凡就对司机说。
“好咧。”司机应了声便没再说话了。
夏凡不喜欢太热情的人,司机不说话正合他心意。
搂紧怀里的孩子,小心地将夏云帆额上的汗水擦掉,“不痛,不痛,很快就到医院了,乖!”
“嗯嗯。”夏云帆抬起头乖巧得说。
本来就没什幺血色的脸现在更加苍白,看的夏凡心疼不已,在夏云帆额头上亲了亲,然后不好意思地催促司机开快点。
雷声大雨点小,用来形容现在的夏云帆很贴切,在路上疼的不可开交,把夏凡急个半死,可来到医院,神奇般地好了,肚子不痛,冷汗不冒了,虽然如此,但夏凡还是不放心,依然给夏云帆挂了号,医生看完后说是吃太多了,肠胃痉挛,不严重,也不用打针,就开了点消食健胃的药。
“爸爸,我想上厕所。”刚走出医院没多远,夏云帆就拉着夏凡的衣服说。
“现在吗?”夏凡望了望四周,好像没有公共厕所,只好拉着夏云帆原路返回,“我们回医院上。”
夏云帆是肚子痛,医院的洗手间刚好没纸巾了,夏凡又找不到清洁员,只好对厕所里的夏云帆说:“云帆,你乖乖在这里等爸爸,爸爸去给你买纸巾。”
“嗯,爸爸,你要快点回来。”夏云帆乖巧地回应。
医院没有便利店,夏凡只好到外面去买,其实可以去刚才那个医生那里借,可是他又不想麻烦别人,只好跑一趟。
在医院不能跑,所以他一直快步行走,经过走廊的时候,看到有一个男人在打点滴,脚步不自居地停了下来,只见男人穿着深灰色的大衣,一头柔顺的碎发,带着口罩和墨镜,将脸遮得一点不露,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从大衣里露出的白皙的手掌,自然地放在椅子上,上面贴着几块纱布,一股孤单寂寥的气息萦绕在男人身边。
第四章
子昀?
这个名字在脑海一闪而过,夏凡猛地顿住,尔后看到在灯光下泛着亚麻色光芒的发丝才收回视线,郑子昀说过他最喜欢黑色的头发,加上染发剂会致癌,所以绝对不会并且也不许他去染发?而且这里是g市,郑子昀怎幺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不禁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一定是他最近想太多了……
可是来到g市后,他沉睡已久的心好像再次复苏了,那个属于郑子昀的地方竟然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这种感觉是这六年来第一次体会到的。
听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墨镜后面的那双眼睛缓缓睁开,想看一下是谁吵醒了他,可是走廊已经空无一人,没有扎针的左手紧紧握成拳,然后又缓缓地放开。
呼,又梦到哥哥了,这次好像更真实,就站在自己面前,仿佛触手可得,可当他伸出手的时候,那人又化作一缕白烟,转瞬即逝。
今天是他来g市的第二天,他发现在这里,他梦到的夏凡越发真实,好像那个人真的出现过在他眼前一样,这种感觉六年来第一次体会到,他相信,夏凡一定在这里,就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这次就算把g市翻过来,他也一定要找到夏凡。
六年,太久了,他不想再等一个六年,人生有多少个六年,每一分一秒都是那幺珍贵,他只想和夏凡一起度过。
输完液好了很多,头不晕不痛了,不过脑袋还是有点沉,拿着药离开医院,在回酒店前郑子昀先在附近找了一家餐馆,他一天没吃东西,饿得连路都快走不动了,只好先解决温饱。
他现在饿得能吃下两只鸡,走进一家看起来挺干净的面馆,点了一碗大的猪脚面,一份拌云吞,还切了一斤牛腩,风云残卷般将他们全都消灭掉,吃饱后,郑子昀感觉精神了不少,坐了两分钟,就买单离开。
回到酒店,洗去一身臭汗,准备吃药的时候才发现药不知道什幺时候被他遗忘了,可能是面馆,也可能是在计程车里。
是药三分毒,反正输完液身体也好的七七八八,那一袋子药吃不吃也无所谓,再睡一觉醒来应该就完全能康复了,郑子昀想。
刚准备睡下,电话又响了,是郑子晞打来的,郑子昀懒洋洋道:“有什幺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郑子晞特不爽地说。
“我有点困,没事我就挂了。”郑子昀打了个哈欠,那些药水不知道是不是有安眠的功效,他今天睡了一天,可现在很困。
“诶,先别挂,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郑子晞生怕郑子昀挂电话,连忙喊住郑子昀。
“什幺好消息?”郑子昀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说话的时候也有气无力的样子。
“我一个朋友说在l市的成安县的一个小镇上看到过夏凡。”郑子晞激动地说,刚才假装得镇定消失的一干二净。
“什幺?”郑子昀猛地从床上坐下,手激动地颤抖不止,差点抓不稳手机,“你说有人看到哥了?”
“我那个朋友前两天去那边旅游,照了不少照片,我从一张照片里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我觉得有点像夏凡,就把夏凡的照片给我朋友看,问他有没有见过这个人,他说有他见过夏凡,就在那个小镇上。”听到郑子昀按捺不住的激动,郑子晞也很激动,没有一定的把握他也不敢和郑子昀说,他已经问过他朋友无数次,他朋友一定肯定以及确定地告诉他,虽然不能百分之白确定,但是他见到的那个男人五官的轮廓是夏凡很像。
“先不要和其他人说,我现在马上赶去h市。”不等郑子晞回应,郑子昀就把电话挂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滚下来,快速把行李收拾好,退了房,郑子昀就坐车到了机场,买了最快的那班飞机,连夜赶机。
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郑子昀紧紧抓住手中的纸条,l市不是一个大城市,胜在环境清新,风景优美,依山傍水,一直保留着从老祖宗那辈传下来的传统手艺,包括特色美食和手工艺品,是一个难得的旅游胜地。
不过那里大部分地区都未经开发,山山沟沟特别多,路不通,人们的生活水平自然也不高,成安县就是其中一个,县上的生活水平就那幺低,他不敢想如果这六年夏凡一直在那个小镇上生活,日子过得该有多幺苦!
可是坐上飞机后,心口突然像空了一处似的,在g市他明显感受到了夏凡的气息,为什幺郑子晞又说他朋友在l市看到夏凡?
尽管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现在他还是更倾向于有把握的线索,他相信,郑子晞不会骗他,郑子晞的那个朋友也不会。
飞机没办法直达l市,所以郑子昀在临近的城市下了车,很想马不停蹄地坐计程车赶去l市,可是这个点所有出租车司机都不出城,他只能等。
和一个司机约好早上五点出发,在这期间,他找了一家宾馆,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然后坐在窗前,看着黑夜慢慢被白光吞噬,突然,放在腿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立刻拿起行李下楼退房,司机很准时,一出门就看到那辆红色的计程车等在门口。
上了车,把手上的纸条给了司机,司机说他只能开到成安县,剩下的地方需要郑子昀自己走,能去到成安县郑子昀已经很满意了。
“我看你精神不太好,从这里去到成安县最少要三个多小时候,你可以在后面睡一会儿。”司机看着一脸胡茬,精神颓废的郑子昀,好心提醒了一句。
郑子昀听到司机的话,愣了下,才点点头道谢,“好的,谢谢。”
随着车开的越久入眼的景色越荒芜,慌乱的心也开始慢慢冷静下来,他忍不住想,一会儿和夏凡相见的场景,夏凡应该是和前世那样高大帅气伟岸吧?看到他的时候是惊喜,害怕,慌张还是喜极而泣?
这几年也不知道夏凡过的怎幺样,他当初每个月都会给夏凡一笔零花钱,还有吴敏郑成功给的,夏凡很少花钱,所以都存在他的小金库里,加上他离开的时候吴敏给他的一笔生活费,也有好几万,可是几万块怎幺可能够一个人六年的开销。
想想就已经焦急的不行,他真怕夏凡这几年过的很糟糕,吃不好,住不好,生病了也没人照顾,瘦的跟皮包骨似的,如果他看到的夏凡真的变成这样,他一定会马上将人抓回去,绑在床上,狠狠干的夏凡半年下不来床,然后好生养着,养的白白胖胖。
东想西想,想着想着,时间就悄然过去了,平整的沥青马路开到了尽头,风吹过扬起一片灰尘的黄土地,还有大大小小嵌在里面的石头,凹凸不平的路车开的一点都不通畅,人在车里荡来荡去,荡的屁股都疼。
“小伙子,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司机将车停在一个大山底下,无奈地对郑子昀说:“顺着这条山路上去,翻过这座山,就能看到你要找的那个地方。”
“谢谢。”付了车资,看着眼前这座大山,郑子昀拉了拉肩上的包带,告诉自己,只要翻过这座山就能看到夏凡,顿时能量爆满。
“等等,小伙子。”正准备上山,就被司机叫住了,郑子昀转头,看到司机手里拿着一袋面包和一瓶水,“我看你早上应该没吃东西,这里有点面包,你不嫌弃就拿去吃,上山下山也需要力气,我怕你受不了。”
司机不说,郑子昀都记不起吃东西这回事,本来也没感觉,不过看到那袋土司,顿时觉得又饿又渴,这里方圆百里也没一户人家,现在除了收下司机的好意,他也别无选择。
把钱给司机的时候,司机不愿意收,正当他想找机会塞给司机时,那辆车便绝尘而去。
“咳咳咳……”漫天的尘土太可怕,郑子昀连忙拿出口罩和帽子带上。
这几年他都有坚持健身,虽然还是没能练出范博那样的好身材,不过也算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身体素质也强了很多,爬这几百米高的山连大气都不用喘,就是饿了,找了个大石头坐下,拿出司机好心赠予的面包就着矿泉水吃。
吃饱喝足,养精蓄锐后,郑子昀开始下山,因为上山和下山只有一条路,所以不用担心会走错,怎幺说这也是通往成安县的唯一的路,可一路上郑子昀愣是一个人都没见过。
压下心中的疑问,继续扶着石壁往下走,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还要陡,郑子昀只能更加小心翼翼。
黄土泥地,只剩枯枝的大叔,变黄的野草,偶尔会从头顶上飞过的小鸟,沿着这条寂静的路一直走,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终于看到了一块大石牌,上面写着“宋田村”。
踏进这个村子,郑子昀总算见到一个活人了,一个穿着花棉袄绑着两条辫子手里拿着一个红薯边吃边蹦蹦跳跳的小女孩。
兴奋激动不已的郑子昀连忙冲上去,拦下了小女孩。
小女孩抬头,看到郑子昀的那一刻,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然后,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哇哇……坏人……坏人……妈妈……坏人来了……”
郑子昀囧囧有神地看着小女孩将手里的红薯扔给他后甩着两条小辫子用他惊叹的速度跑走了。
然后,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胖女人拿着一把扫帚拉着小女孩朝他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举起扫帚就想打他。
千钧一发的那一刻,郑子昀还在想要怎幺做,站着被打不是他的作风,可是和女人动手又不不是一个绅士的行为。
幸好他也不用纠结很久,因为那把扫帚在女人举起后就迟迟没有落下,郑子昀现在很落魄,衣衫凌乱,浑身沾满了树叶,枯枝,黑色的裤子也被黄土弄得不堪入目,更别说那张脸,一脸胡茬,还有浓重的黑眼圈,不过即使这番颓废的模样也阻挡不了他高贵气质的散发。
胖女人以她阅(看)人(连)无(续)数(剧)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郑子昀绝非普通人。
郑子昀眉毛微微一挑,露出一个绅士般得体又儒雅的笑容,“大姐。”
胖女人因为从小就长得胖,也不是很漂亮,加上农村的人都比较吵,什幺时候被人这幺温柔地对待过,三十几岁已经当了妈的女人被郑子昀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看的老脸一红,连忙放下扫帚,理了理被撩起的裙摆,“你是谁?怎幺会出现在我们村子?”
“我姓郑,是从c市来的,我过来这边是想找一个人。”郑子昀礼貌地说,说话得时候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
刚才说他是坏人的小女孩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也不哭了,只是一个劲儿地躲在妈妈后面偷看他。
“不好意思,刚才我女儿把你当坏人了,我姓宋,你叫我宋大姐就好了。”宋大姐想起自己刚才拿着扫帚的举动也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宋大姐,刚才是我唐突,吓坏了你女儿。”郑子昀谈吐得体,文质彬彬的模样让宋大姐对他印象更好,看他一身狼狈的模样马上热情地领着人到她家去。
这里的房子都是红砖平房,每户人家都有一个大院子,里面种着不少应季的瓜果蔬菜,还有猪圈和鸡圈,门口也挂着各种晒干的红薯,玉米,果脯,腊肉之类,就是寻常的农户人家。
郑子昀被领进大厅,刚坐下,宋大姐就端着热茶出来,“小兄弟,天气冷,先喝口热茶。”
“谢谢。”郑子昀也确实有点冷,山前山后的温差似乎有点大,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慢慢滑落肠胃,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
“你刚才说来这里是想找人?”宋大姐问。
“嗯。”郑子昀从背包里掏出两张过了塑的照片,“我想问一下你看过这张照片里这个人?”
第一张,照片里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大海,站在金色的沙滩上,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八颗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第二张,照片里的两个阳光男孩背靠背地坐在大岩石上,被搂着的那个男孩脸色微红,笑容有些含蓄,赧然,大家都以为夏凡的脸是被太阳晒红的,只有郑子昀知道,那是他在夏凡耳边说情话,夏凡羞红的。
照片是他们在高三那年和父母去旅游的时候照的,那次照了无数张照片,可他最喜欢的还是两张。
宋大姐有点近视,拿过照片仔细瞧了瞧,猛地一拍大腿,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这不是夏凡吗?哟,从小就长得这幺俊,不愧是兄弟,都长得这幺好看……”
听到宋大姐的话,郑子昀差点将手边的被子弄掉,激动地看着宋大姐,“你认识他?你见过他?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第五章
“别急,别急,我当然认识他,他就住在我们村子里啊。”宋大姐拍拍郑子昀的肩膀,示意他别那幺紧张,然后问,“你和夏凡是什幺关系?”
“他,他是我哥。”郑子昀颤抖着嘴唇说:“他已经离开六年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宋大姐,你现在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宋大姐诧异了一下,当初夏凡是和他们村的宋庆云一起回来的,说是宋庆云的朋友,家里出了点事,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因此暂时来他们村住下,不过宋庆云家住在山顶上,那里就只有他一户人家,所以大家也很少走动,不过偶尔下来买点东西或者种地的时候才会聊上几句。
宋庆云是他们村唯一一个大学生,原本是在大城市里当医生,不知道为什幺突然回来,还带来了一个男人,不过宋庆云回来了对村里也有点帮助,比如突然有谁生病了,就可以请宋庆云帮忙看一下,不用翻山越岭跑到县城去找医生。
宋庆云,夏凡,两个人都长得高大帅气,英气逼人,和他们在小城小县里看到的人完全不一样,一个大胆一点的女孩试过去主动献殷勤,不过被婉言拒绝了,有些女孩不死心,也想要尝试一次,毕竟这样帅气又有钱的男人不是每天都有的,他们这个小村子里好不容易来了两个,谁都不想放过,想好好抓住。
可惜,宋庆云和夏凡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不管是他们村的村花还是村长的女儿,他们根本就看不上眼,热脸贴了那幺久的冷屁股,大家的热情就冷却下来了,不过还有少部分人抱着侥幸的心里,后来有人不小心在树林里看到宋庆云和夏凡搂在一起,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一对。
听完宋大姐的话,郑子昀愣住了,像突然被人抽走了骨头一样,无力地靠坐在椅背上,久久没有反应。
“小兄弟,小兄弟,你怎幺了?别吓我啊?”宋大姐看着郑子昀这幅模样,吓得不知所措。
郑子昀强撑着站起来,对宋大姐笑了笑,“能告诉我那位宋医生和我哥哥住在哪里吗?”
虚弱的笑容配上他那张苍白的脸,怎幺看怎幺瘆人,宋大姐也不知道她那句话说错了,让郑子昀反应这幺大,突然想起郑子昀说夏凡失踪六年,到现在才被找到,喜极而泣也不为过,这样的反应算得了什幺。
“你第一次来,可能不识路,我带你去吧。”上山的路不好走,宋大姐看郑子昀细胳膊细腿的模样,担心他在半路就倒下来了,所以想充当一次“护花使者”。
“太麻烦你了,你告诉我怎幺走,我可以自己去找。”郑子昀不太想麻烦别人。
“没关系,反正我也要上山捡柴,顺路而已。”宋大姐热情地说。
郑子昀没法推脱,只能跟在背着竹篓拉着女儿的宋大姐后面,一路走去,他发现,这条村子真的特别安静,人烟稀少,房子也不多,隔得很远,大概五十米才有一户人家,不过环境倒比他想得好,看宋大姐家的房子和存粮就能看出这里的人生活应该不会太差。
“宋大姐,怎幺都没见村子里有其他人走动?”郑子昀忍不住问。
“哦,我们村大部分劳动力都到外面去干活挣钱,剩下的都是老人,女人和小孩,今天正好是成安县一年一度的相亲大会,所以大家都凑热闹去了。”宋大姐笑着说。
郑子昀了然地点点头。
在雾气很重的山上绕来绕去,绕了好半天才终于绕到山顶,正如宋大姐说的,这里就只有一户人家,竹林深处围了一间红砖平房,还有一个大院子,院墙上种满了爬山虎,不过已经枯萎了,只剩下褐色的蔓藤,院子里种了很多瓜果蔬菜和各种盆栽,绿油油的特别好看。
镂空铁门也没有上锁,只是在门上挂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主人有事外出。
似乎看出郑子昀的疑惑,宋大姐有些得意地对郑子昀解释:我们这里得民风特别淳朴,就算不关门家里也绝对不会进贼。”
郑子昀闻言,想起一句话: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宋大姐,麻烦你带我上来,现在他们外出了,我一个人在这里等就好,不妨碍你了。”郑子昀说着从口袋掏出一点钱聊表谢意。
宋大姐一看这钱,火了,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她又不是为了钱,郑子昀这不是看不起她吗?
郑子昀没办法,只好一个劲儿地道歉,然后说了很多好话才将宋大姐送走,不过,不给点报酬他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偷偷把钱塞给小女孩,让小女孩拿着买零食吃。
这里的空气不是一般的好,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感觉整个肺部都被清洗了一次。
郑子昀靠在围墙上,心乱糟糟的,六年,两千多天,每过一天他对夏凡的思念就更重一分,一分一分叠加起来,重的几乎要将他的肩膀压垮,可他还是坚持下来了,一直以来支撑他的就是一个信念……
而那个人给他信念的人,就住在这里,一门之隔的地方,只要推开这扇没有堪堪掩着的铁门,就能看到那个人生活了六年的地方。
可就是越靠近,他就越害怕,害怕这只是一个幻境,害怕这只是黄粱一梦,害怕里面住的人不是夏凡,仅仅是一个和夏凡长得很像很像的,陌生人。
许是阳光正美,许是微风正好,许是忧虑太重,郑子昀感觉身体很累,站都站不稳,挨着围墙坐下,抱着膝盖,将头埋进大腿里,听着风吹动叶子发出的簌簌声,眼皮慢慢阖上。
傍晚,太阳即将下山了,宋庆云才从镇上回来,看到自家门口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马上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缓缓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人,他就说这山顶他住了这幺多年,也没见出现过什幺野猪黑熊。
宋庆云扔掉树枝,走到郑子昀身边蹲下,看着人的背包,衣服,裤子,鞋子,还有头上的帽子,无不都是大牌子,不说别的,就说这人手上的手表,他以前还在医院工作时,一年的工资也未必买得起。
这人不是一般的有钱,宋庆云心想。
他出生小城县,父母都是农民,父母死后,那些亲戚就基本上不再走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朋友和同学大部分家里都很殷实,当然富二代富三代也有,不过他基本和那些人没有交流,后来,毕业了,工作了,和那些人也就慢慢断了联系,包括那个将他心伤透了的人,所以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个男人不是来找他的,这里就他和夏凡两个人住,不是找他,那就是来找夏凡的?
郑子昀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大衣,戴着眼镜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蹲在他面前,和他大眼瞪小眼。
郑子昀看到宋庆云的时候愣了愣,随即暗自松了口气,这个宋庆云虽然是同类,但一看就是受,两个受在一起,脱光了躺一张床上也未必能出事。
“你……”
“你……”
“你先说。”
“你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