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之看著苏长卿一回来便闷声喝酒目露阴沈的样子,不由有些心虚,但是他知道,此时苏长卿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酒。
“太子此举恐是为萧远图蛊惑,还望陛下明察。”
“砰”的一声脆响,苏长卿已砸了手中的碧玉酒杯,满目怒意地瞪著魏明之。
“他长这麽大了,难道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儿子吗?!这江山迟早是他的,他急个什麽?!居然联合外人想诛杀朕,老子真是白养这麽个臭小子了!”
听见苏长卿这麽骂,魏明之心里倒稍稍松了口气,这说明苏长卿的心里还是十分介怀太子与他之间的血脉关系的,想必处置太子之时仍会容情。
正在此时,奉命押送太子的军士已经将苏重墨带了进来。
双手被黑色的缎带束缚在身後,白衣染尘的苏重墨站在殿中,目光平和地看著正在发怒的苏长卿。
那双澄净漂亮的墨色深眸里没有恐惧与不安,只有接受宿命的坦然。
“哈哈哈,太子,看看你现在什麽样子?!正是你的不孝不智才使你落得如此地步!”
苏长卿负手上前,在苏重墨身边嘶声斥到。
怎麽这小子就这麽傻?
就算谋反也不是说干就能干的,想他自己当年为了夺取帝位苦心经营了近十年之久才敢起事,之後一步步打败与自己争夺帝位的皇兄皇弟们,到最後终於顺利夺位登基。
但他更想不明白的却是,他与苏重墨乃是父子一场,对方怎麽会走上背叛生父的道路。
苏重墨似是有愧,在苏长卿的斥责下,将头慢慢低了下去。
不一会儿这才抬头正视了怒气冲冲的苏长卿,言语坚定地说道,“对,我是不孝不智,可这却是拜陛下您的不仁不义所赐!为什麽你要逼杀那些跟随你半生的功臣,为什麽你要凌虐本就臣服於你的百姓?天子无道,国将不国!”
这些话从没有一个人敢当著苏长卿的面出,曾经有人豁命在苏长卿肃清诸多朝臣之後对他如此指责,结局便是被活活凌迟至死,族诛。
自此,再没有人敢在苏长卿面前提及这些,连魏明之也变得更为小心翼翼。
苏长卿沈默地听苏重墨说完,瞳仁微微一缩,嗓子中已发出了嘶哑的笑声。
“不能随心所欲,那我还做这个皇帝干嘛?!”
仅仅是为了随心所欲吗,才让父亲变成这个样子的吗,心中的贪欲果然是人一生最大的敌人。
苏重墨苦笑著闭上了眼,他真不愿意自己的父亲成为了一个残暴之人,如果上天能收回苏长卿这份自毁的残暴之心,他何尝不愿意替父一死赎罪。
看见苏重墨只是苦笑不语,苏长卿的怒气陡然而升,他一把掐住苏重墨的下巴,狠狠说道,“怎麽?在心里骂朕吧?怪朕杀了你的林太傅,逼死了你的陈叔叔,还赐死了你的二伯父吗?哈哈哈……这世上本就是成王败寇,若非他们心怀不轨,又怎会自取其祸?朕为天子,就绝不会让这世上存在著能威胁朕的人!你难道不记得我们父子当年被流配北疆时过的日子了吗?你难道不记得……”
苏长卿松开了手,没有再说下去,魏明之在一旁看到他浑身都在发颤,心里也是一惊,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苏长卿会这麽难过了,即便当年与苏长卿情同手足,两次三番救过苏长卿的命,後来因为功勋卓著而被封为毅王的陈朗在大殿上自刎之时,苏长卿也只是眉间稍皱,并不见今日之动情。
果然,苏长卿心中所在乎的人……只有他的儿子。
殿中寂然半晌,苏重墨目中已是含了泪光,他不是不记得苏长卿对自己的好,他只是无法接受成为帝王後那个残暴的父亲。
“愿陛下赐我一死,以报陛下养育之恩。”
忽然,苏重墨缓缓地跪了下去。
“死?哈哈……太子,你可真有出息啊,报答为父的养育之恩,竟是用一死来报答?!”
苏长卿惊怒交加,他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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