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见她走得急,赶忙起身简单收了收笔墨纸砚,唤来学塾里的书童帮忙送回去,自己提步跟上了她。
他脑子里很有些懵,很难摸清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楚沁却是见他出来就更安了心,回头望了眼裴灼:七弟要不要来睦园用膳?
不裴砚脱口而出地拒绝。
裴灼欢天喜地:好呀!
裴砚一口郁气吞了回去。
是以一行三人便直接回了睦园。王宇本已去膳房提了膳,送到学塾才听说三郎已跟三娘子回去了。王宇嘿了一声,又将满食盒的菜肴都赏了书童,自己马不停蹄地回睦园,却不打算去搅扰他们夫妻。
王宇想着,这会儿谁去扰他们都是没眼力见儿,却不知道睦园里已然有个没眼力见儿的了。
这厢楚沁与裴砚一并进了正院,小心地帮他净了手,就取来药膏给他敷药。裴砚不肯在她面前丢人,便是疼也硬忍着,手指一下下按着眉心,连一丁点吸气的声音都不愿出。
裴灼在旁边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哥,你疼就说话啊。
你别强忍啊。
想哭你就哭啊。
你吃糖吗?
裴砚被他气得眼晕,恨不能把他拎起来打一顿。楚沁憋着笑,好不容易给他把药上完了,抬眸仔细端详他两眼,依稀从他眼底觅到了几许隐忍的泪花,便恳切询问:你吃糖吗?
裴砚崩溃了,吃什么糖!
他一边恶狠狠地瞪裴灼一边回楚沁的话:小孩子才吃糖,我都十七了!
十七,也可以吃糖呀。楚沁笑起来,起身走向墙边的矮柜,心里跟自己说:多大岁数都可以吃糖!
上辈子她便也是喜甜的,而且年纪越大越喜欢。可是有那么多规矩束着,年纪越大她越不好意思吃,常是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偷吃两块。
现下想想,那何必呢?吃个糖跟年纪有什么关系,跟身份又有什么关系?想吃就吃、心里苦了就吃,旁人若要笑话,那就笑话好了。
她边向边拉开柜门,蹲在柜子前认真看了看,端出一盘晨起送来的芝麻糖。
裴灼跑过来也看了看,看得眼睛发亮,扒着她的肩头耍赖说:嫂嫂,我可以吃那个杏仁酥吗?我就吃一块!我姨娘也不会生气的!
楚沁扑哧一笑,应了声好,直接将那一整碟杏仁酥也取出来,与芝麻糖一起端到桌上。
来,慢慢吃,当心别呛了。她拿起一块杏仁酥递给裴灼,裴灼很礼貌地道过谢后吃起来,她又拿起一片芝麻糖递向裴砚,尝尝这个,很香的。
我才不吃。裴砚别开脸,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傲气。
楚沁望着他眨眨眼,将手收回来,自己咬了口芝麻糖。
那芝麻糖做得真的很香,上好的黑芝麻先翻炒过,炒得那股独到的香味都泛出来,再添上糖浆将黑芝麻凝在一起制成薄片。若是在冬天,这东西就会变得脆脆的,有点硬;但现在天热,它吃起来便是恰到好处的绵软,糖浆纠缠在齿间,那股芝麻香也好像更悠长了些。
楚沁这厢嚼着,浓郁的甜香味便慢慢散了开来。裴砚很快就动心了,他忍不住抬眸睇了眼那碟芝麻糖,紧跟着就是后悔。
刚才说了不吃,现在再说要吃,多丢人啊!
楚沁嚼着糖打量他,敏锐地看出他馋了。她本想他自己拿着吃就好,却是半晌也不见他动,怔忪一瞬,忽而恍然大悟:十七八岁的男孩子,真的很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于是很善解人意地又伸手拿起一块,朝他递了递:尝尝嘛,我又不会给你下毒。
烦人。裴砚眉心轻跳,状似无奈地接过那片,很实在地一口咬下去大半片。
楚沁忍不住地无声窃笑了下,很快敛住了,自顾自地继续吃手里那片糖。
裴砚很快吃完了嘴里那口,抬手一丢,将手里余下的一小半尽数丢进口中,边嚼边不经意地扫了眼楚沁。
只这么一眼,他的目光却滞了滞。
他突然觉得她长得很好看,没有安氏那种张扬和妩媚,但是端庄大方。
最重要的是,她对他好!
她听说他挨罚了,就会劝他早些回来歇着,帮他上药,还给他吃糖!
他活了这么大,除了祖父母,就没人在意过这些了。
作者有话说:
最重要的是,她对他好!她听说他挨罚了,就会劝他早些回来歇着,帮他上药,还给他吃糖!
王宇:咱就是说,有没有一个可能,要不是为了她,您根本不会挨罚啊
裴砚:就你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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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清蒸鲈鱼和水煮鱼
切得薄薄的鮰鱼片在辣油里煮得又嫩又弹,白白的鱼肉几乎每一片都连着一点点鱼皮,微微地打着卷,看着就香。
吃完芝麻糖又歇了半晌,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裴砚在这儿,楚沁的晚膳当然是规规矩矩的。满桌的菜肴都普普通通不出错,好吃倒是也好吃,只是会让她忍不住地想来点辣的。尤其是那道清蒸鲈鱼,虽然肉质细嫩又蒸得鲜香扑鼻,但她看了看就鬼使神差地特别想吃水煮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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