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她吐了一个字,然后就再度安静下来。
裴砚在回房前已到厢房沐浴更衣过,揭开幔帐就直接上了床,清秋见状无声地上前吹熄灯火就退了出去。房中光线一暗,楚沁心中的紧张顿时升腾到极致,竖着耳朵听他的动静。
裴砚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拽过被子盖好就躺下了:早点睡。
哦。楚沁瞬间安心!
裴砚翻过身,背对着她,深吸气。
洞房花烛的圆房并不美好,却并不意味着他不再想。今晚老老实实睡觉的原因就一个他的手疼!
那事虽然看似不必动手,但手总归也不能悬空放着不动。他刚才读书时偶尔一碰都疼得两眼含泪,如果做那种事的时候突然来那么一下,那真是既扫兴又尴尬。
裴砚于是深呼吸了好几次,努力地让自己心如止水。身后的楚沁则是安了心就轻松起来,心里回味着这一整日的事情,只在想:这人还怪有意思的。
多奇怪啊,她明明已跟他当过一世的夫妻,这会儿却突然发觉他怪有意思的。
真不知自己上辈子在干些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先后睡去,次日天明,裴砚还是五点不到就起了。彼时楚沁还睡着,他轻手轻脚地梳洗后准备去学塾,出门前却忽地想起昨晚吃过的芝麻糖,便做贼似的摸去了那个放点心的矮柜前,打开柜门摸了一片来吃。
清秋清泉见了都死死屏住了笑,裴砚冷冷地一睇她们,含着威胁道:不许告诉娘子。
诺。清秋憋得太艰难,到底别过头去笑了声,转而压音道,公子早膳用得不多,一会儿怕是要饿。奴婢拿油纸给公子包几块这糖,公子饿了就垫一垫吧。
说什么怕他饿,不过是铺个台阶,但能近前伺候的都知道如何铺这台阶。
裴砚这回没再嘴硬,颔首道了声好。就由着清秋忙去了。
一碟子芝麻糖很有不少,天热又不大禁得住放。清秋很大方地给他包了大半碟,出去交给候在外面的王宇拿着。王宇隔着油纸虽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但也猜得出是点心,带着几分诧异打量清秋。
清秋垂眸:芝麻糖,三郎爱吃。
王宇:?
要不是知道清秋没道理蒙他,他肯定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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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的学塾是允许学生们带点心去的,只要上课时别拿出来吃,先生就不会管。所以像裴灼这样正长身体饿得快的几乎日日都会被姨娘揣一包点心到学塾,以便课间饿了吃一口;还有些虽在裴府读书,家却住得稍远一些的也常会带些吃的,放学回家的路上可以先垫一垫。
但谁也没见过裴砚往学塾带吃的。可见他将芝麻糖拿出来吃的时候,邻桌的立刻一脸惊奇地瞧了过来:咦裴三郎,什么宝贝?
裴砚也不小气:芝麻糖,吃么?
他边说就边递去了两片,对方边接过去边笑说:你不是不爱吃甜的?
前后脚的工夫,在对面课堂读书的裴家大郎裴烽进了屋来,瞧见裴砚手里拿着芝麻糖,他也没吭声,探手就拿了块。
裴砚正答那人的话:我家娘子给我的,随便吃吃。
裴烽眉宇挑了挑,裴砚同时转回脸来,不免一滞:大哥。
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裴烽说完就先一步往外走,裴砚忙起身跟上,兄弟二人在屋外的回廊下停了脚,裴烽倚着廊柱悠闲地站着,咬了口手里的芝麻糖,打量着裴砚,跟你娘子相处挺好?
嗯是啊。
是什么是。裴烽无奈,我昨晚回去听你嫂嫂说了才知道,你白日里突然跑出去是护你娘子去了?你可想清楚,现下父亲不在,祖母又不大管事,府里尽是母亲说了算。你敢这么招惹她,小心日后倒大霉。
裴砚的脸色骤然冷下去,眼帘低垂着,声音里都透出一股寒凉:那大哥说我该怎么办?是收了母亲送来的妾室,还是眼看着我娘子受委屈却袖手旁观?
一个妾,你收了就收了,何必跟她硬顶?裴烽叹息摇头,安氏已经放在那里,再添一个也不过就是多分个屋子的事。我看弟妹也不是不容人的人,你的难处也该让她知道。
裴砚冷笑:一个大活人,什么叫收了就收了?
他这个态度惹得裴烽的脸色也沉下去,兄弟两个各自静默两息,裴砚无声一喟:我知道大哥的意思,也知道我家娘子并不小气。可我不是信不过她,我是他噎了噎,声音变得轻了,我是信不过我自己。
裴烽闻言一滞,抬眸细观他的神色,原先准备好的千言万语都只得咽回去。
裴烽太知道这个三弟。三弟什么都好,论性子既隐忍又宽容,论才学,名扬天下不敢说,但起码在他们定国公府的学塾里是数一数二的。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心里扎着一根刺,只消关乎这根刺的事,最好谁都不要多嘴。
裴烽沉默了一会儿,只得说:你若决意硬顶,就护好弟妹。我也会告诉你嫂嫂,日后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就帮弟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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