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飞进医院了?”范芳也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回事啊?前一阵子还好好的呢?我现在立即打电话去问一问我爸是怎么回事。”说着她就摸出电话来打了过去。“喂?爸爸啊,谭飞那边是怎么回事啊?你在开会?开什么会这么重要啊!我都和你说了要随时把情况告诉我,谭飞都被送到山南省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不第一时间通知我……喂?喂?”
她气呼呼的和李穆说,“我爸居然断了我的电话!平时说多在乎我多关心我,一到这种关键时候就看出来他的真面目。不就是开个会吗,居然还断我的电话。”说着还愤愤不平的继续打过去,可是那边就传来信息说机主没有开机。
艾莉丝在旁边插嘴说:“你先别着急嘛,我觉得在医院应该不怕的,医院地方又不是很大,也不可能因为要抓人就清空医院什么的,要是在里面打了起来,影响那就太恶劣了。要不这样吧,我代你去,要是里面有问题,他们也不能把我抓起来。要是没有问题,我再通知你过去好了。”
“艾莉丝姐姐你又不认识谭飞,这么走过去会惹人怀疑的。不如还是我去吧。再怎么说,我和谭飞也是老交情,去看他别人也不能说什么。”范芳叹了一口气说,“再说了,他现在都这样了,我也应该去看看他,毕竟我们认识那么久了。要是他真的有什么危险,也算是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这个也太不吉利了吧,不过这个提议很好。李穆让艾莉丝在大本营留守,自己带着范芳……还有十几个绿宝公司的保安到了市第一人民医院,他已经事先交代过保安了,最近冒充警察绑架的案件非常猖獗,如果等一会儿冒出来什么人要绑架李穆,那么大家就要严防死守,所有人带上防狼喷雾和电击枪,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就算来人穿着警服拿着证件配着枪,也一定是假的……不,就算你认识的,或者在警察局见过的,或者上过电视的警察,那也一定是假的,反正绝对不能让人把李穆给抓了去。到时候谁不动手,立即炒鱿鱼,补偿当然是一点都没有,还要扣发这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奖金。动了手保护李穆的得重奖,受了伤全包医药费,残废了直接终身雇佣,要是运气不好丢了小命,李穆除了各种正常的抚恤之外,还给他家里赔500万。
于是保安们个个踊跃不已,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路上看见有个指挥交通的交警,都问李穆这个是不是绑匪,要不要拉上车来打一顿?到了医院之后,更是把李穆团团围住,没有半点空隙,谁要是不小心走过来,就会被他们凶狠的赶开。要是再别的地方,这就是黑社会大哥左派。可是在医院,看上去就好像……李穆得了重病,一点都不能碰一样。
不一会儿范芳传了一个短信出来,上面写着‘二四六八一切正常,可以进来’。这是约定好的暗号,如果没有二四六八,后面跟着什么都不能信,赶紧掉头走。李穆走了进医院大楼,上到第二层,谭飞就躺在手术准备室。除了谭飞之外,他的父母还有杨局长和范芳也在。看到李穆来了,范芳急忙过来,跟在李穆后面,小声说:“这次好像真的很严重啊!”
“这是怎么回事啊?”李穆一边走一边问。
他还没等到回答,杨局长就大声嚷嚷:“李穆,你可总算是来了!”他拉着谭飞的父亲跑了出来,“浩强啊,这个就是我经常想你提起的李穆李老板,这一次全靠了他,才能把谭飞带回来。你看谭飞的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要是再迟一点,谭飞可就真的危险了!”
“李老板你好,真是……太感谢你了。”谭浩强以前是见过李穆的,这会儿却好像完全不认识了一样,“要不是你,我们家谭飞就死定了。自从谭飞被抓,我四处奔忙,可是找到谁,谁都说没法子。还是你厉害,一出手就把谭飞弄了回来。就是那个连环杀人案子,最后能够洗清的吧?”
“这个当然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的嘛。”杨局长抢着说,“我们李穆李老板办事,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李老板家财亿万,舍得花钱,在我们省城这儿,上到市委书记,下到普通办事员,全都有交情。而且李老板还认识中央的领导,要办的事情,谁都不敢怠慢。李老板为了救你们家谭飞,可是花了好几千万!还欠了老大的人情,要不然你们家谭飞犯的事情这么严重,怎么可能会被放回山南省来。”
你还是放一百一十九个心吧,李穆自己就不太放心。虽然说李穆认识的人不少,可这一次面对的可是政法委书记啊,还有省高院院长呢。李穆只不过是一个商人罢了,在国内,再怎么有钱,如果没有政治势力,也不过是砧板上的肉。
“真是太多谢李老板了。”谭浩强又说了一遍,“不过那几千万,按照道理说,肯定不应该让李老板破费……可小弟无能,在子乌教育局里面全家一起捞了十几年,赚下的身家只有几百万,实在是出不起,现在我手头有一百五十万,是准备用来营救谭飞的,就先划给李老板,剩下的,下辈子我们全家给李老板做牛做马。”
“这个不用着急,谭飞是我的老同学,帮忙是应该的。”李穆肯花一千多万来救谭飞,一来是为了保证自己不受牵连,二来是为了以前谭飞去看守所救他的情谊,至于谭飞家的钱,他从来都没指望过。当然了,有钱不拿,那也是发傻,谭飞家的钱又不是什么一手一脚做出来的血汗钱,而是像谭浩强自己说的那样,是在子乌教育局捞的民脂民膏。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谭飞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忽然生病,还病得这么严重?我一直都没听说过谭飞有这么严重的问题啊。”在李穆的印象中,谭飞的身体一直很健壮,连感冒都很少。怎么会忽然间病的这么严重?李穆自己也进去过,知道看守所里面条件很差,可也没到集中营的地步啊,吃的穿的还是可以保证的嘛。
而且看守所里面也有医生,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随时都可以去看病,越是大案子,医生看守越是不敢怠慢。就算是谭飞自己不说,审问的看守的发现他有什么不妥,应该会主动去找医生才对。这种贩毒的大案子,要是主犯死了,那可是很严重的,案件破不了,案卷只能封存,大鱼捞不到,只有小鱼小虾,那么大的投入,可就全都白瞎了。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话在哪里都能成立。
第四百八十四章 在医院(2)
“哎,”谭浩强叹了一口气说,“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被抓的时候,谭飞身体好好地,能吃能睡能嫖……”说到这里谭飞的母亲拉了一下谭浩强,谭浩强看都不看,骂了一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注意那些细节做什么!我就是要实话实说!”然后继续对李穆说,“后来被抓去了看守所,谁都不准看,我们找了好多关系,给了好多钱。那些家伙收钱的时候说得好好地,收完了钱就这个有困难那个有困难,好几个月了,我们都没见到谭飞一面。”
“直到今天,我们才得到消息,说小飞已经被送到了山南省。”谭飞的母亲抢着说,“来了就好办了,我们连忙去托人想要见小飞一面。刚有了一些眉目,就收到消息说小飞病得很严重,已经送到这里了。我们赶紧就过来了,那些警察还唧唧歪歪的不让我们去看,还是杨局长来发了一顿脾气,把那些警察都给骂跑了。”
“那些警察也太不像样了。”杨局长很是气愤地说,“谭飞都躺在那里出的气多入得气少了,那帮人还在胡说八道,说什么规章制度。什么规章制度啊,还不是要钱。我给看守所的郝所长打了电话,让他们一边歇着去了。我们别在这边说闲话了,小穆你赶紧进去看看谭飞,他需要立即手术,不见到你他不肯进手术室。”
这也太玩忽职守了吧!李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谭飞可是重犯啊!贩毒杀人哪一项罪名都不是轻的,都很有可能会判死刑(实际上当然判不了)。看守所的警察怎么能够扔下犯人一边歇着去呢?要是谭飞跑了怎么办?不过李穆走进去手术准备室的时候,就知道为什么了。只见谭飞满脸的苍白,翻着白眼,鼻子上面粘着一只氧气管,胸口一个大伤疤,伤疤两边从肉里面钻出来几条塑料管,这个样子别说跑了,就是坐起来都不行。
“这是怎么了?”李穆问。看这个样子不像是就要做手术啊,像是做完手术出来。
“昨天我们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做过一次手术了。”杨局长解释说,“据说是肺部的问题,发炎导致肺泡破裂什么的,很危险。所以人一过来,立即就动手术了。动完手术之后恢复情况良好,送到普通病房,才通知家属。谁知道今天一大早,谭飞又不行了,心跳一直到170、180,偶尔还冲到200,一检查说是肺泡又裂了,赶紧送过来再做手术,医生说这一次很危险,进去了很有可能就出不来了。”
吵嚷之下,谭飞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了看,用非常虚弱的声音说:“李穆!是你吗?李穆?”他想坐起来,但是努力了好几下,动都动不了。旁边的护士连忙赶过来叫他不要乱动。谭飞叹了一口气,“哎,没想到我们是在这种情况见面。我本来想着要发大财,然后去和小芳在一起,再去和你见面。可是……现在这个样子,我还要靠你救命。不过也好,”他看了看旁边的范芳,“你和小芳还是在一起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只有你能照顾她了。”
说起这个李穆觉得很惭愧,他虽然和范芳在一起了,可同时还和另外两个女人在一起呢。要说到对范芳爱的程度,他是拍马都赶不上谭飞的。“你先别操心这个,专心准备手术吧。”李穆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要身体好了,就算是坐牢又怎么样呢。曼德拉坐了20年大牢,出来就当总统。可要是身体不行,就算在外面,也是没有自由。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去做手术。”
“等一等!”谭飞叫了一声,跟着喘了好一会儿,才接上气,“我还有几件事情一定要交代的。我三个月前被那边的警察抓了,开始的时候,他们说我非法购买和储存毒品原料。我回忆了一下,那个原料我的确是买过,而且是正式报关进来的。我也这么告诉他们。不过那帮警察说,我订购的时候的确是合法的,但是货物到岸的时候已经被列入管制品目录了。我买通了海关官员才把这批原料运上了岸。还拿出了证据,说是我给海关官员送的礼物。这可真是冤枉,我们做进出口生意的,怎么可能不给海关官员送礼呢?”
“这些以后再说吧。”李穆虽然很想了解真相,但是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好像有些不合时宜,旁边好几个护士虎视眈眈的,不时过来瞄一眼,显然是很不耐烦了。还有谭飞的父母,也是一脸不情愿的表情,要是再耽误下去,手术又失败了的话,别说把谭飞弄到山南省来的恩惠了,肯定会把李穆当杀子仇人。
“让我把话说完,要不然我做鬼也不安心。”谭飞喘着气说,“给人抓住了把柄,我没有法子,只好和他们讨价还价,当时我还想着连累了海关的朋友,真是对不起他们。叹了一个多星期,我已经和那帮缉毒的说好,我出200万的罚款,就当做是我主观故意不明显,社会危害不大,叫了罚金就算了。”说到这里他的语速忽然转急,“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边忽然换了口风,说我非但进口了原料,还制作出了成品。这样的事我怎么可能会认呢?一旦认了,可不是罚款的问题,少说也得十年八年的,要是数量大,肯定是死刑。”
“后来你怎么又认了?”李穆问。
“哎,以前看革命影片烈士被敌人拷打,心里想着我也能撑下来。可是真的被拷打的时候,才发现革命烈士是多么的伟大。”他苦笑一声,“开始的时候那些人还没直接动手,只是不让我睡觉,24小时用强光照着。你也知道我是练过功夫的,眼观鼻,鼻观心,他们说什么我都不管,支持了三天,晕过去十几次,还是没有认。”
“十几次?”李穆吓了一跳,怪不得谭飞会得了这么严重的病,三天三夜晕过去十几天,对人体的伤害不问可知有多大。听到这里,谭飞的母亲低声哭泣起来,连杨局长都唉声叹气的。只有谭飞的父亲哼了一声,神色不变。“广东那边怎么可以干呢?”李穆问,要是山南省的话,县里面天高皇帝远不敢说,但是地级市以上的警察是绝对不敢的。
嫌疑人死了的话,上到局长下到具体审问的人员,全都要上纪委过一遍,前途全完了不说,严重的还要撤职查办呢。一般来说,最多晕倒两三次,不论什么手段都要给停了,给医生检查完确定没事之后,再换成别的温和一点的手段。绝对不可能说嫌疑人被弄得晕过去十几次了还不放过。
“不止如此,他们还对我用电刑了。”谭飞说着摇了摇头,“几根电线接在我身上,一启动,浑身麻痒疼痛,实在难当。被电了几次,我就大小便失禁了,眼看着这酷刑遥遥无期,我实在熬不住,只好认了制作毒品。”
“这个……电刑?”李穆将信将疑的问。这也太离谱了吧?要是真的,这可不只是无法无天了,简直就是国民党反动派了。谭飞不是间谍,也不是什么黑帮首领,说不上罪大恶极,怎么能够用这种手段呢?“他们就不怕你把这事曝光出来,给媒体纪委什么的知道了?”李穆问,“什么样的背景能盖住这样的事情啊?”当年死了一个孙志刚,整个收容制度都改了。现在要是再死一个,广东那边打算拿多少替罪羊出来呢?
“开始的时候,我就和他们说过了,他们这么对我严刑拷打,除非把我打死了,否则我一定会上访。他们和我说了,这是因为我无缘无故晕倒过去十几次,很担心我的身体,所以找了医生过来给我检查身体。那个放电的东西其实是做心电图的机器,偶尔有点漏电,也是没有办法。”谭飞叹了一口气说,“我手头又没有证据,如果没有伤口的话,谁都不会相信一个毒药贩子的话。”
这都行啊?太勉强了吧?李穆刚想找个医生来问,杨局长就说了:“我问过医生了,确实没有电击的伤口。不过谭飞在看守所里面肺泡破裂,虽然现在还没有查明是什么原因,但是那边的警察脱不了嫌疑。肯定和他们对谭飞的长期拷打虐待有关,可惜下手的是个老手,表面上什么伤都看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李穆这才恍然大悟,那边的警察为什么钱都没收齐,就急急忙忙的把谭飞送过来山南省,把人弄得肺泡破裂已经是大罪了,但还可以找借口说不是自家的问题,可要是谭飞死在看守所,那么所有的借口都苍白无力。“我立即就和纪委的人联系一下。”说的当然不是市纪委,当然也不是省纪委,他们都管不到那边,这事只有中纪委才能管,想来马千竹对这件事情也是很感兴趣的。
第四百八十五章 何青天
“我还没有说完呢。”谭飞咳嗽了一下,“我熬不住认了制毒,那些警察就和我说,凭着现在这些证据,我已经死定了,就算当庭翻供也没用,他们已经在我那批原料里面化验出了成品,可以说是数量巨大。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把你拉下水,主动供认出上下家,争取立功——他们可不是泛泛的要求我立功,而是指定了目标,李穆,一定要你供出来,我才可以免死。”
“一定要把我供出来?”李穆心里一沉,虽然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得到这种明确的消息,还是第一次。他看了看自己身后跟着的一个保安,他带着一个手表式的摄像机,本来是预防万一警察来找茬的时候拍下来传到网上去,没想到现在也派上了用场。“那些警察的确是这么说的吗?”
“他们说了好几次。”谭飞说,“我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说是上边要求的,一定要把你拖下水,好抓到广东来审问。我本来不想连累你的,可是实在熬不过去,只好签了口供书,说是你介绍了供货商给我,还收了我50万的中介费。因为他们查到了08年的时候我给你转过50万的钱,这个实在是对不起你。”
“这也不能怪你。”李穆说,“我从来都没去过……恩,以前我去过几次广东,不过都是过境和旅游而已,应该没有仇人。”以前很流行去香港购物,如果不是坐飞机的话,那肯定要经过广东的,从香港回来的时候顺便去广东玩一玩,也是很经常的事情。李穆就去过广州和佛山,他对这两地的印象,就是广州的路又多又乱,到处都是高架桥;佛山最繁华的大街上有一个祖庙,里面还有粤剧表演,然后两个地方的早茶都很好吃。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那些警察不肯告诉我更多的信息。”谭飞说,“我写了自供状之后,就没什么人来理我了,又不开庭,又不派人来继续审问。过了好一阵子,他们又找上门来,直接就叫我改口供,原来你不过是介绍人,现在他们要求把你直接改成主谋。这种事情我当然绝对不会答应,不过硬顶的话肯定是不行的,我就慢慢和他们耗着,说要把你改成主谋的话,以前的口供全都得改,究竟要怎么改?那边一天一个主意,把口供改来改去的,我又经常给他们出问题,结果到最后也没定下来。”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