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妈,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怎么看都是玉佛的雕工好啊。”马千竹说,“这玉佛形状圆润,神态自然,一看就是大师的手笔。我看至少是国家级的大师,虽然我看不出具体的流派,但是这个雕工,已经不用说了。但是这个……这个勉强说是烟灰缸吧,雕得乱七八糟,好像小孩子玩泥巴一样。特别是这条蛇,你说这里放条蛇是什么意思啊?根本就没渊源胡来嘛!”
“你懂什么啊!”向奶奶劈头盖脸把马千竹骂了一顿,“小时候叫你认真读书,你就会调皮捣蛋,长大了也是不学无术。我叫你多看书,多请教人,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都是在那里瞎搞!不会就不会吧,可以请教专家,你又在这里胡说八道,玉石的事情你懂个屁啊!这个玉佛的确是大师手笔,但是这个烟灰缸……这个底座更加的厉害,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了。这些线条看似幼稚,其实古朴可爱,大有三代遗风。懂不懂啊你?”
马千竹自然是不懂的,他看来看去都看不出来什么三代遗风,可是自己母亲都发话了,就算没有三代遗风,也得来个东西周吧?“妈你说的是。”马千竹赔笑说,他也看了一眼角落里面那个老人,“说起玉石雕刻,舅舅最懂了,让舅舅来指点指点我?”
第五百零一章 哪一个比较好(2)
那个老人吃了一惊,脸上尴尬的神色更加浓了,扭扭捏捏的走了上来。李穆心里寻思,怪不得和向奶奶有些像呢,原来是她弟弟。这个向老头看了看玉佛,又看了看烟灰缸……恩,底座,“这个嘛,玉佛的质地是很好的,冰种帝皇绿,背后还用了巧雕,做了一个黄色的布袋。至于这个底座的玉质就差了很多,种水参吃不齐,还有这个颜色也是。”说了半天,他就是不说雕工究竟怎么样。
但这已经足够了,向奶奶开了口,宾客们纷纷称赞这个烟灰缸雕刻得巧夺天工,乃是大大的贵重物品。至于大卞和马千竹,自然就是有眼不识泰山的傻瓜了,被十几个人打趣,还不得不张开笑脸应付,是很累人的一件事。幸好不是自己,李穆一边庆幸一边看着大卞的笑话,只觉得这一顿几十个菜的饭局太短。
吃完了以后其他人都告辞了,李穆和王显儿却被留了下来,这可是顶级的礼遇,大卞的脸色又是难看了一分,马千竹不想李穆和他的关系弄得太僵,于是也开口把大卞挽留了下来,“你急什么啊,打赌的事情还没完呢,这么着急走干什么。”马千竹对大卞说,他存心让大卞在这里挽回一些脸面。“小穆你的酒还没有弄到手是吧?这都是怪我提前举行了今天的饭局。不过输了就是输了,那个戏台子……”
“马老师!”外面有一个武警跑了进来,“有个货车开过来了,说是第三监狱王总工的车,要送到酒到您家里来。我刚才按了几次通话键,您这边都没有接,我怕有什么事情,赶紧跑进来了。”
他没有接是因为这边事情太多,忙着迎来送往,没工夫去接,干脆按了静音模式。但是这个酒,马千竹皱了皱眉头,这也太巧了吧!他看了看李穆和王显儿,猪肉包子是李穆带来的,这个酒就是王显儿弄到手的吧?没想到去了第三监狱这么短短几天,还没正式上任,就已经能调出酒来了。这些富二代官二代,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可是他们怎么不把精力放到更加有用的地方去呢?两边都是马千竹交好的对象,大家一起吃饭喝酒不好吗?为什么要内斗呢?伤了和气多不好啊。“王丫头,那个酒没什么问题吧?”马千竹问王显儿。这个酒万一要是赢了,那么大卞丢脸就丢得太大了。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马千竹还是多口问了一句。李穆和王显儿两个人,今天给他的惊喜已经太多了。
“没什么问题啊,”王显儿没有听出马千竹的弦外之音,她很是高兴,酒终于及时送到了,“也就是我们监狱自己那个小酒厂酿出来的土炮而已。”
倒是李穆听懂了,生怕事情有什么意外,连忙解释说:“也就是和茅台差不多,是一个在第三监狱服刑的茅台酒厂酿酒师的作品。”听到这话,王显儿又掐了李穆一下,还拉长了脸,这么快就把底牌掀出来了,还玩什么啊。她想着要把马千竹还有大卞都吓一跳呢。
“你们说的这么高兴,可我这个老婆子可是一头雾水啊。”向奶奶插嘴说。
“是这样的,昨天我去大卞那儿喝酒……”马千竹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是轻描淡写版本,“谁知道我今天晚上有事情,只好把饭局提早了,还得李穆差点没赶上。对了,李穆啊,既然你这个酒和茅台差不多,那就算是你输了啊。大卞那儿可是一大堆的正宗茅台呢。你这个山寨茅台怎么比得上,戏台子就交给你了。”他又悄悄的替换了打赌的条件。
李穆正想答应下来,向奶奶就插嘴了:“我说马仔啊,你这人拉偏架也拉的太明显了,酒都没喝呢,就判断小穆输掉了?赶紧的,把那些酒拿进来,我来尝一尝。”说着还舔了舔嘴唇,充分表明了她的态度——小辈之间的打赌谁输谁赢她完全不关心,只要有酒喝有肉吃就好。
“妈,你的三高……”马千竹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向奶奶凶狠的目光打断了,没有法子,只好让第三监狱的人把那些酒抬了进来,监狱的人说抬进来不太方便,于是李穆和王显儿还有其他人就只好出去看,外面果然有九个箱子,那是集装箱。虽然不是最大型的四十尺集装箱,只是二十尺集装箱,但是九个集装箱,连同拉着它们的车在一起,还是非常的引人注目。
“这是怎么回事啊?”马千竹问,“难道这九个集装箱,全部都是?”
“应该是吧。”李穆苦笑起来,九箱天下第三啊,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子的九箱。难怪说走正常程序最快也要好几天才能调出来呢。这么九大集装箱的酒,能够几天之内办妥手续,这个第三监狱可真是效率高。
“这么多啊!”王显儿看着这九大车呆住了,“那的要多少钱啊!”就算一瓶是38块,一车子起码两三万瓶的酒,那就是好几十万,九车的话那就是好几百万,撒娇说,“我不管啊,李穆,这钱你来出。”
“我来出就我来出。”李穆上了车,搬了一个大酒桶下来——想来也是,装进瓶子里面还得消耗瓶子呢,各种损耗会很大,比如老鼠啊蟑螂啊仓库保管员啊仓库保管员啊仓库保管员啊什么的。不如直接放木桶里面,等要卖出去的时候再装瓶。仓库保管员要偷走这么一大个酒桶很困难,就算要钻通酒桶偷酒喝,也不太现实。
拔出来酒桶的木塞,李穆舀了一勺子天下第三出来,向奶奶就一把抢了过去,喝了一口,“好喝!不错!真的和茅台一样,不,比茅台更好喝!”要说这个比茅台更好喝,其实也有一点言过其实了。不过吃下肚子去的东西,总是多的比少的好,大锅的红烧肉就把小锅的香,大瓶的可乐也比小包装的好喝。酒自然也是一样,大桶的比小瓶的更加醇香。
“妈!”马千竹又在劝她了,“这可是50几度的高度白酒啊!你怎么能够这么喝呢?人家大口大口喝的那是低度的米酒,这可是高度酒啊,和茅台一样的。”
“你也给我喝!”一口下去,向奶奶就有些醉了,抓住马千竹就开始灌酒,“你赶紧给我喝!这酒还真不错,我觉得比茅台还好。要不我们把这九车东西全买下来,然后逢年过节就用来送亲戚好了。这里这么多,在我死之前应该用不完吧?”
那边大卞搜的一下就窜上了车,拿出一把瑞士军刀来,开了一个酒桶,然后喝了一口,摇摇头,他下了车,走到另一辆车上面,又开了一个酒桶,喝了一口。就这样他重复了五次,摇摇晃晃的走到李穆面前:“我已经喝不下了,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这里九车的酒,都是同样的品质?”
“应该是差不多。”李穆回答说,“年份有些不同,质量也不一样。”白酒来说,没有葡萄酒那么受原材料的影响,基本上来说,如果保存没问题的话,年份越久,酒就越好,当然稻米的质量有些区别——茅台酒尽可以在全国范围内挑选合用的稻米,第三监狱只能用自己农场产的稻米,好的时候很好,差的时候也很差。
“那好吧,算是我输了,这里的酒,我全部按照茅台的价钱买下来!”大卞倒也很是光棍,“再加上我那个酒窖,也输给李老板了。李老板是想要股份呢?还是想要现金呢?”
“这个当然算是我输了啊。”李穆连忙推辞,“当时我们说好的,比那个82年的拉菲好,就算我赢。这酒虽然不错,但是还比不上82年的拉菲呢。82年的拉菲多少钱啊,这个天下第三,一瓶只要98块呢。那个戏台子需要多少钱?我立即就给你拨过去。”他这么说,自然是不想要占大卞的便宜,免得真的把关系给弄僵了。王显儿对此相当不满,又掐了李穆的腰几下。
“李老板够义气,不过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我大卞光明磊落,不会赖账的。”大卞拍了拍胸膛说,“再说了,李老板这么能干,又有雪花猪肉,又有天下第三,还一年能赚十几亿。要是能够和你合伙做生意的话,一定能够大赚特赚的!我在京城有很多的资源,可是做小生意还要,一做大了,什么生意都失败。我早就盼望着和李老板这样的高人合作了!”
于是李穆和大卞在集装箱里面谈了半个小时,谈定了一个大计划,他们要在京城这儿开一个大酒店,名字就用紫竹林——和这个名字暗示的一样,马千竹会在里面分20%的股份,然后剩下两人每人40%,由大卞负责提供场地,李穆负责提供人员和流动资金,还要负责运营,赚了的钱按照股份分红。然后每隔两年股份重新估价一次,总价为这两年酒店赚的钱乘以十,然后大卞有权利按照这个价格从李穆手中购买10%的股份。
第五百零二章 权威
也就是说,如果李穆想要保留手中的股份,就要发多点分红,股份的价格高了,大卞自然不会去买。如果想要多一点现钱呢,那就把利润都贪污下来,分红少一点,大卞觉得股价划算了,就会把股份吞下来。这是一个完美的制衡,大卞有关系,能够弄到场地和贷款,但是不会管酒店,要是没有这个办法,李穆赚了多少钱,他根本就弄不明白,很容易会被人欺瞒了去。
这个法子是李穆提出来的,大卞怎么看,都觉得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于是很高兴的和李穆达成了协议。他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陷进,因为有了这样的约定,等于整个酒店的股价都操控在李穆手里了。李穆想要股价高,那么发多一点分红就行,想要股价低,那就少分一点红。股份这种东西,可不是只能大卞买,李穆卖,倒过来也是一样可以成立的。再说这里面还有个第三方马千竹呢。以后再引入别的股东,也不是不行。
等李穆忽悠完大卞下车的时候,马千竹和向奶奶都喝得差不多了,到处找人灌酒,那些服务员武警什么的都喝了不少,满脸红晕的。大卞见状一溜烟就跑了,用他的话说,实在是身体不好容易喝醉,醉了就打老婆,可他老婆是体委的,练摔跤出身,根本打不过,只好先走了,李老板你就多多担当吧。
李穆和王显儿没法子走,被马千竹和向奶奶灌了好几勺的天下第三,王显儿摇摇晃晃的靠在李穆身上,而李穆看着马千竹,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会分身术。向奶奶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顶事,喝两杯就这样了。”说着她又喝了一勺。“当年我们在北大荒,衣服不够,没有暖气,只能烧炕,冻得要死,那都是把白酒当水喝的。”
李穆看着这个女中巾帼,心里想着不知道她和艾莉丝哪一个能喝。那边王显儿就抢着说:“向奶奶,我这个其实也很能喝的,不过就是最近我爸要我修身养性,不准我喝酒,所以酒量才退步了。要是平时,我喝倒三四个李穆这样的不在话下!”李穆听的撇了撇嘴,这明显是胡说八道,王显儿喝酒的本事从来都没多强,最多就喝倒一个半李穆。
“没错,没错,”喝了酒的人思维很是跳跃,向奶奶一把拉过那个和她长得很像的老头子,“这个是我弟弟!也是不能喝酒的。呵呵,他是做玉石雕刻的,说什么喝了酒,手就抖,所以打死也不喝酒!也难为李穆了,居然能够找得到这种东西。我弟弟还以为他永远也看不到了呢。”说完她就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究竟是什么啊?返璞归真什么的……”马千竹过来问。
“这个是我的第一个作品!”向奶奶的弟弟也喝了几杯,此时倒是没那么尴尬了,“那时候,我们家的钱全部都给姐姐上大学了。我只好进工厂去给人家当学徒,不用交学费,还能拿到一点工钱。谁知道学了没几个月,我师父忽然间眼睛就不行了,闹着落叶归根回山南省。我要么丢了工作回家吃闲饭,要么就跟过去山南省。我本来想回家去,结果在家里被姐姐天天骂,骂的我都受不了了,只好跟着师父去山南省。”
“去去去,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啊!”向奶奶说,“那时候你读书不行,我读书行。家里当然只能让我去读书了,你连高中都考不上去!要是我不去读大学,家里一个知识分子都没有,我们向家世代书香,三代教授,传承可就全断了!再说你去了山南省,家里也没亏待你啊,又给你买房又给你娶媳妇。还买通了你师父,让你做首席的大弟子呢!”
“我不是要抱怨,就是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嘛!”向奶奶的弟弟立即服软,“后来山南省的工艺美术品厂接了一个出口的大单,其中有一批翡翠雕件,要求很高。工艺美术品厂的厂长和外贸局的领导一起来求师父,师父无奈只好答应出山。可是这一批雕件只做了一半,师父的眼睛就彻底不行了,什么都看不见,和瞎子差不多。于是厂长和领导又来找我,说我是首席大弟子,一定要继承我师父的愿望,做好雕件为国争光。”
“你这还埋怨我们了是不是,不应该让你做这个首席大弟子?”向奶奶的声调更高了。
“不是,我就是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嘛。”向奶奶的弟弟又缩了一分,“那时候我心里很着急师父的眼睛,又忙着娶媳妇的事情,还想要调回京城去,哪里有心思搞什么雕刻。再说了,我才刚学玉石雕刻,平时主要练习的是软玉,翡翠是硬玉,那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可是领导和我说了,要想调回去京城,那就乖乖的把这批翡翠雕完。”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王显儿忽然恍然大悟,“原来那个烟灰缸是你雕的啊!”
“那个不是烟灰缸,是弥勒佛的底座。”向奶奶的弟弟说,“原来和那个弥勒佛是一体的。我师父听说了这件事情以后,和我说他眼睛虽然不行了,但不能耽误了年轻人,于是死撑着继续做,我在旁边打下手。这个弥勒佛是最后一件,可是他没能完成,只做了弥勒佛本身,就……就去世了。我一边哭,一边做完了剩下的部分,这样做出来的东西,质量怎么能好呢。有好多地方刻错了,还是后来找补的,比如说这条小蛇,本来是一根掉到地上的竹子,我一不小心就磕坏了,还是姐姐给我出的主意改成小蛇呢。小马说得没错,这东西就只配做个烟灰缸。”
“后来你不是大受刺激,从此发愤图强,最后成了一代大家吗?特别是翡翠,现在你可以说是京城前十了吧。以前的事情,你放心好了!”向奶奶说,“那时候你被人欺负,现在不会了,别说是翡翠,就是路边的石头,我们也能让它变成国宝!你等着瞧吧!对了,难得李穆这么有心思,给你找了这东西回来,还帮着你把你师父和你的东西凿开了。要是被别人发现了这东西,你这个国手的名誉可就毁了,你要感谢人家知道吗?”
“谢谢李老板,”向奶奶的弟弟拍胸脯说,“我现在的手艺已经进步很多了,以后要是有什么金工玉石要雕刻的,尽管找我。现在的翡翠啊,是越来越贵了,翡翠原石恨不得比加工好的翡翠还贵。我有一个厂子,自己从缅甸进翡翠原石,加工以后卖给珠宝玉石店。可是近来生意是越来越难做啊,好一点的原石,动不动就几百万上千万,都不知道这价钱买进去,成品要卖多少钱才合适。”
翡翠嘛,在这几年,和红木、房产、古董乃至葱姜蒜什么的一样,也是一个老鼠会,大量游资涌入,先把东西买下来,顺便把价格炒高,然后向社会大众兜售。说这东西不但美观大方,价格超硬每年升值还有投资价值呢。可实际上谁买谁傻,买的时候当然是价格超硬每年升值,卖的时候就不是这样了,除非找到其他的冤大头,否则的话价值一定会打折扣。到了一定的时候,价格崩盘,最后接手的人彻底傻逼,整个行业也会被坑的十几年几十年不能回复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