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郭元荣就走了，只剩下杂务科几个人大眼看小眼。其中最尴尬的就是郭大姐和杜大哥，他们一下子就从候任领导变成和其他人平等的普通科员了。本来应该赶紧拍新领导的马屁，可是这些人都是竞争失败者，脸皮还没有这么厚。刚才支持郭大姐杜大哥两边吵得热火朝天的，现在立即要转变立场，似乎太无耻了，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李穆打破了沉默问，“怎么从贷款部跑到我们杂务科来了？”
“哎，还不是你不好！”文姿说，“昨天我不是叫你和王总解释解释吗？我提早走是有事。你肯定是没有好好和王总说，害得我们今天一早就被王总叫了去，足足训了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啊！说我们不能吃苦啦，太过骄气啦，无组织无纪律啦，到后来我只看得见她的嘴巴在动，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被训完了以后，王总就和我们说，让我们去杂务科锻炼锻炼。锻炼什么啊，不就是杀鸡儆猴吗？这一招谁看不出来。”
“这下可怎么办啊！哎，我怎么就碰上这样的事情呢？”狐大壮唉声叹气的，都快哭出来了，“早知道昨天我就不提前走了，听说昨天也没闹出什么事来。”
“那些老油条了当然不会有事，我们这么年轻貌美的，谁知道那个刘主任会不会起色心啊！”文姿说，“要是照我说，你就是走得太晚了，应该和我一起走才对。再说了，现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不是还升职了吗？刚入职两天就能做科长，这种好事哪里找啊！不过为什么我们同一天入职，你是科长，我是副科长啊？这是什么道理？李穆，你说啊，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李穆翻了翻白眼，按照气场来说，文姿的确是比狐大壮强大，不过人家狐大壮是正规通过入职考试进来的，文姿是走后门进来的。任何一个正规的公司，都是优先提拔入职考试的人啊，走后门的平时多受照顾，但是升职的时候，就要受限制了。你走后门进去，人家自然就会觉得你能力不行。“你半路就走了，人家小狐还坚持到ktv里面呢。”李穆说。
“哼！”文姿没话可说了。
“哎，今后怎么办啊。”狐大壮说，“听说进了杂务科，就再也出不去了，那要怎么办啊？说是当科长，其实工资根本就没有加，还是实习期的1800，这以后要怎么办啊？”
“凉拌呗。王总不是说了吗？要是我们在杂务科干得好，以后再把我们调回去贷款部。要是她不肯履行承诺，我们就辞职呗。”文姿说，“反正现在社会饿不死人的。对了，李穆啊，刚才郭总也吩咐过了，叫你给我们介绍杂务科的工作。现在你就给我老实交代，这杂务科是做什么的啊？要怎么样才算是做得好，怎么样又算做得不好啊？”
“我自己也是昨天才来的啊，”李穆没好气地说，“我是清洁工，主要职责是倒垃圾，拖地做清洁。我知道其他人还要那个换打印机墨水什么的，还有换灯管啊，修水电什么的，也要做。不过具体权责范围究竟是怎么样的，我就不清楚了。郭大姐，杜大哥，你们两个在杂务科时间最长，应该是了解得最清楚吧？”
郭大姐和杜大哥对看一眼，反正事情都这样了，搞对抗也没意义。不如配合着这两个小姑娘把工作搞好，让她们早点回贷款部去。这样科长副科长的位置有空出来了，他们也就又有机会了。杜大哥又想深一层，这个文姿故意在全科人面前说这话，显然就是说给他们听得，让他们不要胡思乱想……看来这个副科长比科长厉害多了。
于是杜大哥立即和文姿说：“文科，我们这个杂务科，要做的事情可就多了。平时的事情，除了小李说的那些之外，还要搬搬抬抬啊，收拾花草啊，公司内部送信件包裹啊，上街举牌子啊，总之别的部门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要做什么。我呢，主要就是给公司内部各部门送信的。还有郭大姐，主要是侍弄花草的。”
郭大姐被抢了先，心里不高兴，想着你去拍副科长的马屁有个屁用，我去拍科长的，于是对狐大壮说：“胡科，我们杂务科里面分工也没那么死，大家都是有活就干的。我对花草比较有心得，所以主要做花草，浇水除虫修剪枝叶都是我做。可是有其他的活，我也是从来都不推辞的。好比小李，他是清洁工，按照道理来说只要倒垃圾做清洁就行了。可是小李多能干啊，换灯管修电器，还能修水龙头呢，以前我们都是要到外面叫水电工来修的。”
“是啊是啊，李穆还把我们贷款部的门修好了呢！”狐大壮骄傲地说。
“那我们作为科长和副科长，都有些什么事情要做啊？”文姿问。
“我们原来的科长长期病休，基本什么都不干。”杜大哥自觉的把自己算成副科长文姿的人，这就要帮着文姿侵蚀科长的权柄了，“也就是有些么需要签名盖章的时候来一下，签了名就回去了。田副主要负责和其他部门联络，别的部门有要求了，就提交一份书面的申请，让我们帮忙干活——说是申请，其实我们根本就不能拒绝的啊。然后田副就去和人家交涉，要派多少个人，出多少补助，怎么去怎么回来这些。如果是在本地，不加班的话，一般我们都拿不到现金补贴的，只能拿到交通补贴餐费补贴什么的，以前田副就是个鹭鸶腿上剥肉，石头里面榨油的家伙，连这么一点点钱都要贪污。”
“那不就是没什么好干的吗？”文姿往副科长的办公椅上面一坐，“哎，这张椅子真是难坐，李穆啊，下了班陪我去买个新椅子……你这什么表情啊，我是你领导！再说了，我用自己的钱买椅子，和公司没关系，谁能说什么？”
当然有人会说什么了，李穆心里面说，本来杂务科办公室就很小，还塞了10个人，每个人的人均面积都不够两平方。你买个豪华大班椅，别人的生存空间不就变小了吗？再说了，一屋子人都坐80块钱的普通办公椅，你去买个800块钱的算什么意思啊？太特殊化了吧？再说这么一屋子人，你才是副科长，上头还有个科长在呢。
第三百六十七章 黑客
“李大哥，喝茶。”狐大壮泡好了茶，给李穆倒了一杯。“文姿想要好一点的椅子，这也没问题啊。就是要注意一下，不要买尺寸太大的，我看我们这个办公室位置实在是不太大，可不要影响了别人啊。”
“这个你放心好了，我的屁股又没多大，买那么大的椅子干什么。”文姿一边说一边从纸箱里面拿出来一包饼干，塞给李穆一块，“小穆，吃饼干。早餐你是怎么解决的啊？我匆匆忙忙赶过来，都没空吃早餐，只好带了些饼干来。”
“早餐？我没吃啊。”李穆说。
“公司楼下就有卖早餐的啊。”杜大哥很热情的介绍说，他总算是找到可以切入的话题了，“有小笼包，炒粉，还有卖粽子糯米鸡的，我觉得都不错。不过最好的我觉得是那一档卖桂粉的，特别是他们的酸笋大肠粉，特别好吃的呢。每次我都要吃五两，吃完了还想吃，就是肚子塞不下了。”
“那些看着就不干净啊。”文姿说，“我们富贵地产不是有个子乌李家馄饨的吗？那个真空包装倒是挺干净的。可是我们内部员工购买李家馄饨怎么都没有优惠价啊？”
“前一阵子倒是有优惠价的，不过老板发现很多员工用优惠价买了回去，不是自己吃，而是拿到外面去倒卖，一气之下，就取消了。”郭大姐解释说，“要是嫌那些路边店太脏，也可以去隔壁那一家沙县小吃啊，他们是开店的，卫生应该好一些。再过一两个月，前面那个购物中心开业，吃的就更多了，听说还会有麦当劳和肯德基进来呢。”
“你们都起得太晚了，不如我带早餐过来给你们吃吧。我都是自己做的。”狐大壮说，“大多数时候是做白粥，有时候是做炒粉炒面，虽然好吃是不怎么好吃，不过肯定干净。李大哥你喜欢吃什么啊？我都可以做的，饺子馄饨啊，手工拉面啊，包子馒头啊……”
“还是算了吧，明天我早点起床好了。”李穆说。其实也用不着早点起床，直接叫厨房做些早餐就好了。或者让人去买了早餐送过来。不如就趁此机会把早餐的生意也做了吧，什么都不必改，人员也不比增加，只要承包出去就行。
“其实我也能做早餐的啊！”文姿不甘示弱，“不如我们轮流做好了。”不就是做面条做饺子吗？有什么困难的，从外面买了半成品，烧开一锅水扔下去就行了嘛。虽然说文姿上次这么干的时候，面条烧糊了，饺子也完全没做熟，只好一大锅全都倒掉。不过这又不是什么高科技，一次不行做两次，两次不行做三次，做多几次总能够成功的。
就在不知道为什么李穆觉得空气中弥漫着战意的时候，谢国满脸笑容的从外面走进来，对狐大壮和文姿说：“恭喜恭喜！恭喜两位，两位一天就升职了，这可真是罕见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他这么一来，倒是把气氛缓和了不少。
“恭喜你个头！这是好事情吗？”文姿骂了一句，“你来干什么啊？我可是听说你在营销部那儿春风得意，营销部那个主任答应下个月就给你提前转正了呢。”
“哪有这事啊，肖主任也就是说帮我问问看能不能减少几个月的实习。”谢国说，“李穆你也干的不错啊，我听说贷款部的王总很看好你啊，还和人事部说，要把你调到贷款部去呢。不过人事部那边说了，暂时还不行。你也不要失望，王总可是副总经理，入了她的眼，以后总是有机会上位的……你可不要和别人说这是我透露的哦。”
李穆忍不住鄙视了谢国一番，这个人情也卖得太没技巧了。人事部要是知道了，还不把他恨死，以后他的绩效考核就别想拿高分了——人事部阻碍了李穆去贷款部，那么人事部肯定会认为李穆会恨他们，虽然李穆表面上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是招惹仇恨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杂务科这儿好歹也有10个人呢，人多口杂，消息肯定会传出去的。不过这和李穆没关系，管他那么多呢。李穆问谢国：“你来这儿究竟什么事啊？可不要说是来找我们叙旧的。”
“哦，是这样的，明天我们营销部又要去市中心做宣传了，我们主任让我来通知你们一声，要你们和我一起去。”说着谢国看了看周围，“嗯，条件和上次一样。通知行政部那边还没出，今天下午也不知道赶不赶得及，不过明天一定能出。行政部的效率真是太低了，做事磨磨蹭蹭的，明明是很简单的事务，也要拖个几天。”
好嘛，这话要是传出去，谢国可又得罪了行政部。虽然说王翠翠也当面骂过行政部，但人家是副总啊，身份地位摆在那里，骂了就骂了。你谢国算是什么啊，不过是一个刚入职的新人罢了。难道谢国是专业拉仇恨的吗？难怪他堂哥谢端都不待见他，自己做了餐饮部的总管，还不把谢国拉回去当亲信。
“什么条件啊？”文姿装作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就是以前那个条件啊。”谢国拼命给文姿打眼色。这里面当然有很多的猫腻，谢国还想着大家攀攀交情，然后二一添作五，大家私下分了他。不过他也不想想，文姿家里那么有钱，怎么会看得上这几百块钱的猫腻呢？狐大壮倒是比较穷，可是她洁身自好，是绝对不肯刚入职就做这种事情的。再说了，要是下面的人闹起来，田副资格老压得住，狐大壮文姿两个怎么可能压得住呢？
果然，文姿理都不理谢国的眼色，还是照样追问：“究竟是什么样的条件呢？我是刚来杂务科，对这个不懂。你还是仔仔细细跟我说了吧。”
“这个……要不我们到营销部那边说？”谢国很是尴尬地问。
“还是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的好。”文姿不客气地说，“免得大家以为我们要私下做什么交易一样。”她很清楚，谢国就是想要私下收回扣，不过文姿怎么会让他如意呢。她已经找人打听过了，昨天田副扣了杂务科这些人六十四块的午餐费，闹得满城风雨……话说回来，居然是六十四块，这点钱够做什么啊真是！
“就是那个……车费每人发四块，午餐费每人发八块，再加上一块钱买水，一共是十三块。我们主任要求你们出八个人，也就是一百零四块。”谢国只好老老实实说，“这钱我已经带来了。”他拿出来一个纸包，上面写着‘104元’，又掏出来一张表，“需要杂务科正副科长一起签名，然后盖章才行。”
“什么！居然还有车费补贴！不是车费自理的吗？”“居然还有买水的钱！”“田副这个王八蛋！居然贪污了这么多！”“不止田副，还有张科呢！他肯定也有份！你没听这位小兄弟说吗？要正副科长一起签名，还要盖章！”一听到谢国这话，杂务科里的人顿时就炸锅了，他们都知道田副肯定贪污了，没想到居然贪污了这么多。
“还是文科长好啊！”杜大哥立即给文姿表功，“要不是文科长坚持，我们大伙儿还不知道呢。”这里明的是说田副，暗的就是说狐大壮了。“以前我们被田副占了这么多的便宜，现在总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我提议我们大家凑钱，请科长和副科长吃一顿。”新任的科长副科长当然不好意思让下属请客。
而他已经看出来了，副科长家里有钱又大方，科长却是穷人。那么最后必定是变成副科长请客，这样不就收买人心了吗？副科长就算是没有经过职场历练，可是看样子还算聪明，回去一想，肯定会明白他老杜的苦心，那还死后就会把他引为心腹。等文姿顺利的回到贷款部，他也就能够接替她的副科长职位了，或许还是科长呢，或许，更好一些，等以后文姿高升了……能够拉他一把，让他逃出杂务科这个该死的地方。
“好啊好啊！”这个提议立即得到了谢国的响应，“我也去。”
不过其他的人反映就没有这么热烈了，谁也不想平白无故的出这么一笔钱。再多再多，也就是把明天要发给大家的这104块用掉就算了，可是这里十个人，加上谢国就是十一人了，104块能吃什么？吃盒饭都不够啊！文姿立即就察觉到了，提议说：“怎么好意思让大家请客。今天是我新官上任，就由我来请客吧。”
狐大壮也是新官上任，还是正印官呢，不过她完全没有请客的意思。当然她也知道，文姿请客她不请，这些杂务科的人心就会倾向于文姿，可是对于这些人心，狐大壮是一点都不想要，根本就是没用的东西。
中午又是在湘妹子那里，狐大壮想要再吃一次全鸭席，立即就被文姿否决了。这一次文姿气势十足的要了祖庵鱼翅，结果证明上一次的服务员也是胡说八道，要吃鱼翅得提前一天预订。最后只好要了祖庵豆腐，当然还有毛氏红烧肉、木桶牛肉、口味鸡、口味蛇等等湖南名菜——也许应该说是外地湘菜馆的名菜，因为上一辈子李穆在国外交了一个朋友，他是湘西人，曾经说过这些所谓的湖南菜，他在家乡的时候根本就没怎么吃过。
第三百六十八章 黑客(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