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一行人进了于家门,沉香便同沈苏梅待在屋子里。
好不好的。当家太太总得见一见客人,沉香想起田家姑娘那一副梅花屏风,便有心替沈苏梅撑腰,瞧一瞧这样儿的姑娘是个什么模样儿?
于老爷带着儿子外院招待田家男人,沈苏梅高坐上首,沉香陪坐一旁,由于湘儿陪着一块儿招待田家女眷。
田太太领着女儿田芙雅跨进门槛儿,一抬眼,眼睛一扫,脸上已是满满的笑意,拉着女儿连连上前,朝着上首处行礼,口中清亮软和的声音,道:
“于太太,我们一家子上门叨扰,实在是麻烦您了。”
沈苏梅身子不便,自然不能叫田太太这礼做出来,于湘儿机灵上前,忙揽住田太太,手上微微使劲,口中笑的甜脆,
“您是田伯母吧,快请坐吧,一路车马劳顿,田姐姐也是累了吧,来赶紧歇歇,我娘身子重,不好动弹,您要是多礼,我和我娘可氏过意不去呢!”
笑的一派甜美,混看不出当初知晓田家算计,恨不得拿棍子揍这些个东西一顿的咬牙模样儿。
田太太顺着力道,并田芙雅坐下,含笑打量着于湘儿,不由拉着于湘儿的手,,满脸笑意的叹道:
“真真是个精致人儿,我一见爱的跟什么似的,恨不能拉回自家去,于太太可怜可怜我,便把这可人儿给我带家去吧!“
呸!
于湘儿脸上笑容不变,只借着装羞涩扭身之间,好似不经意的把自个儿手抽回来,眼角余光扫过正盯着自己面带微笑的田芙雅,心头不禁冷笑。
借着玩笑行试探之实,当真无耻透顶!
沈苏梅压根不把这话放在眼里,只当她放屁,一句带过,客气的寒暄道:
“田太太可别唬她了,她小孩子家家的脸皮薄,令千金丽质天成,有这等伶俐人搁在身边儿,田太太还能看上哪个?说来,真是个不凑巧。我这肚里孩子淘气,不愿待在他娘肚子里,只不知何时就要出来,我精力实在不济,索性湘儿是个好帮手,田太太并田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问湘儿便是。”
谁不知道谁呀!
不过就是装样儿呗!
沈姑奶奶应付的顺手的很!
连个自个儿不是的客套话都不乐意说,言谈之间天天姑娘的,统不想是相看未来儿媳的婆婆。
好在这也不是亲的,田家也不在乎,要是沈苏梅上心了,田家反而不踏实!
几句闲话,田太太早瞧见一旁端茶啜饮的沉香,心头一动,只笑着问沈苏梅,道:
“瞧着这位太太着实体面。我们那小地方实在没见过这样气派的人物,恕我冒昧,只不知这位太太是……”
说自家嫂子好,沈苏梅哪怕对田家母女不甚好感,也很是欢喜的应道:
“这是我娘家嫂子。”
田太太一听忙连声告罪,起身行礼,沉香避过受了半礼,又回了个礼,便淡淡眉眼又坐在一旁了。
瞅着沉香不欲交谈的模样,田太太很是识相的笑着揭过。
心里头不知如何作想,只天上笑意越发浓盛。
沈苏梅撑着陪田家母女吃了顿饭,便按耐不住的回房歇着去了。
眼看着沉香并沈苏梅身影再看不见,田芙雅笑着上前拉住于湘儿的手,亲密的笑道:
“湘儿,好妹妹,你长得跟伯母可真像,我一眼便瞧出来了,真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得,往昔伯母带我十分亲厚,每每想起,总是忍不住感伤……”
说着,眼圈一红,一副怀念先人的模样儿。
于湘儿却是心里一堵,说老实话,她娘如何,她是半点儿印象没有,若说怀念,只让芳姨娘欺负时候,会忍不住想,若是她亲娘还活着,怎么看着她教人欺负至此。
至于,亲娘的宽厚,说句十分不孝的话,于湘儿半点儿不曾感受的到。如今冷不丁听人说,哦,你娘待我可好了,好的我都常常想念,恨不能当亲娘一般日日哭八回。
小可怜一般长大,若不是自个儿脑子还成,早让芳姨娘养歪了得于湘儿能舒坦了才怪哩!
是以,于湘儿问道:“我娘可给姐姐托梦过?”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既然你这么念着,指不定底下人不安心叫你念回来一见呢!
田芙雅笑容一僵,随即垂着眉眼,哀婉点头,“有的、”
“哦!”于湘儿长长吁了口气,迎着田芙雅微微错愕的目光,认真的说道:
“我爹说我一出生娘就没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亲娘长什么样儿,小时候胡思乱想,都说若是人不在了,可一心念着家里人,有什么放不下的,也会托梦回来见一见的。我听了觉得很是,日日念叨着,还望寺庙里添了香油,可我娘就是不来见我,原我还不知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我娘摸不着回来的路,今日听姐姐一说,我便明白了,我娘不是不认得路,只是比起我这未曾蒙面的女儿,更喜欢惦念田姐姐你,故不管我如何想念,娘怕是心力不够,只能顾着田姐姐一头,再顾不得我罢了。”
默默的扫过田太太泛青的面色,田芙雅一脸惊诧表情,于湘儿淡淡一晒。
什么玩意儿?死者为大,说什么不行,非要借着故去的人说是非,忒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