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戏,是跟下午那一场承接着的剧情,令白在夜色中跟慕容告别,独自远去。
“师伯,此一别,您多保重。”令白恳切地看着他,眼神澄澈,恰如多年前少年意气之时,所闻所想,俱是赤诚。
慕容自然知道他这一去恐无再见的机会,但也没有拦着的话语,注视他良久后,轻轻叹了口气,微微颔首:“嗯。”
令白后退一步,郑重地跪下,行了一个叩首的大礼,再抬头,二人四目对望间,似有万语千言,在无声处各自诉说。
夜风习习,吹起离人三千青丝,交缠扣绕。令白执剑转身,在慕容绵远的目光里缓缓远行,再也不曾回头。
这个特写很要紧,一是慕容的眼神,要求非常高,既不能失了高人气度,又不能没有凡尘情感,必须得演的悱恻又高深;二是令白离开的背影,要求走得既要有不舍还得显示出决绝,最好在夜色衬托下表现出落寞伤情来。
这是李导原话,所以他在镜头后面一直寻找这个感觉。
但这也没难到两个人。唐子约本身形象就是拒人千里的冷清,演个慕容绰绰有余,至于导演要求的情感,那也用不着什么演技,他只要看着景之行在他面前渐行渐远,感觉就出来了,而且简直不能更真实。而景之行那边,这点要求就更不值一提了,他执剑而行,每一步都是缓而果决,白色衣角在风里轻折,以及那飞扬的墨发,无一不展示着无尽伤悲。
“cut!”
李导又检视一遍镜头之后,起身拍了一下手,“过了!”
在场的工作人员一阵欢呼,令白杀青了,按照惯例,他们今天晚上肯定会有一个小型的杀青宴,毕竟令白也算是个重要角色。果然,李导在众人平静下来之后就宣布,在千锦楼已经定好了地方,大家可以自行赶过去。
唐子约不喜欢这种场合,但这是令白的杀青宴,无论如何景之行都是不能缺席的,所以当魏初问的时候,他想了一下便说也会过去。
在杀青宴上,平日里受苦受累受尽剥削的劳动人民,包括场务、道具、摄像……反正就是几乎所有人,都解放了天性,极力地嗨了起来,宴会上觥筹交错,可谓是乱不堪言。景之行也不是很能享受这种感觉,猜到唐子约肯定是更加反感,所以待了不多久,确定该敬酒该交际的基本上都做完了,便寻了个借口拉着唐子约离开了千锦楼,但是魏初还不能走,所以出门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现今是季夏差不多也到了尽头的时候,白日里不觉得什么,到了晚间,风虽然柔和,却也还是带了几丝凉意,扑到人身上,仍会有一点专属于秋季的萧瑟。两个人并排走在街上,也没戴帽子口罩,幸而街上人不多,光线也算不得很明亮。
也许是喝了几杯酒的缘故,景之行走路似是有点不稳,唐子约因为在席间没几个人敢要求他喝酒,倒是还清醒着。酒店离这里不算远,但是他们俩恐怕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迷路,而且唐子约看着景之行走路微晃,更不可能同意走回去了,便招手叫了辆车。
酒后的反应有很多种,景之行就属于比较好的那一种,微醺之后,只会安静地睡觉。
等到了酒店,他已经睡熟了。
唐子约看着景之行睡得那么好,实在不忍心叫醒他,于是沉吟半刻后对司机道:“麻烦您,绕着这附近跑几圈。”
司机可能是没见过这么人傻钱多的主顾,爽快地就开了车,路上忍不住从镜子里向后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这张脸怎么如此熟悉?
所以唐子约的知名度真不是吹着玩的,确然达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司机默默思索了一会儿,就想起来了,这可不就是歌神唐子约!
车子猛地一个拐弯,景之行似有所感,呢喃了一句什么,缓缓醒转过来。
“你……你是唐子约吗?”唐子约看着一脸惊喜加难以置信的司机,心中对他吵醒景之行略有不满,但面上没有任何异常,礼貌地回应了他。见景之行已经醒了,只是人还是混混沌沌的,便又叫司机原路开回去。
能拉到名人,司机满心欢喜,**劲十足地就把二人送回了酒店。景之行还是木木的,看上去倒是别有萌态,停车之后,他迟钝地望向身边的人:“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