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羽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会知道他们的逃亡路线并在半途截杀,一向木然的脸阴沉得厉害。他怀疑暗卫里出了内奸,但这个时候若不顾一切彻查,他们也不用走了。
在敛羽犹疑不决之时,滕辉月把他叫进车内。这是滕辉月醒来对敛羽大发脾气后第一次说要见他。
马车内,滕辉月正耐心地哄着阿劫。阿劫年纪太小,被喊打喊杀声和浓重的血腥味惊倒了,吚吚呜呜哭了好一阵,委屈地蹭着滕辉月。
敛羽行过礼后,恭敬地跪着等待滕辉月开口。
“坐下吧。”滕辉月淡道,精致的眉目威仪隐隐,令人无法生出违抗的心思。
敛羽拱拱手,依言坐下。
“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滕辉月一下一下轻拍着阿劫的背,“无论你想的是什么,都给本宫打住。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宫相信你们,你也相信本宫相信之人。别把心思花在毫无意义的事上。听到没有?”最后一句,疾言厉色。
敛羽震了震,叩首道:“属下遵命。”
“我们正前往哪里?”滕辉月问。这个问题他早该问了,只是之前气晕了头,又担忧建康的形势,一时居然忘了问。他心里还是知道敛羽不会害了他的。
“并州。”敛羽道。
滕辉月蹙眉:“阿炎那里?”他想过好几种可能,但去齐明炎的藩属不是其中之一。逃亡的嫂子投靠小叔子?绝不是一个好主意。但是他心里有种意外又似乎理当如此的奇怪感觉,怎么回事?他想起事关上一世的那些断断续续后来干脆消失不见的记忆,有些头痛。
敛羽默认。
滕辉月问:“等等,阿炎知道此事吗?”
“广烈郡王绝不会慢待您,请殿下放心。”敛羽道。
滕辉月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本宫?”
敛羽顿了顿,踌躇起来,不知该如措辞。他有种预感,如果他像对文帝一样对滕辉月全盘托出明帝曾做过的事,滕辉月绝不会只踢他一脚那么简单。
滕辉月冷笑:“不如我替你说?千面是谁?为什么我得了暗卫令,没有读过他的记录?”他得了可以号令明帝手下所有暗卫的令牌,下过苦功了解关于暗卫的一切,但从来不知道有千面这一号人。以他能把他扮得惟妙惟肖的本事,在暗卫中绝不可能是个默默无闻的人。那么只有一种解释:有人故意抽掉了关于千面的记录。
为什么他可以知道其他暗卫的资料,唯独这个千面不行?想到千面的本事,想到明帝为了他“好”而做过的一出一出,答案简直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