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启笑着摇头,似乎是在嘲笑沈静秋的天真。“你的心情,朕能理解。不过他注定会死,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死的人,唯独的区别在于死的快还是死的慢。对了,白色封皮的是关于谢家。谢然打仗是挺厉害的,不过就是脑子笨了点。朕有时候都很奇怪,谢然那样一个蠢笨的人,怎么会生出谢明远那样聪明绝顶的儿子。不过朕已经查实过,谢明远的的确确是谢然的亲生子。或许是华氏太聪明吧,才会遗传给谢明远。对了,谢然也受伤了,不过比起罗隐来,他的只能算是轻伤。”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陛下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朕虽然不允许你写信给罗隐,但是并没有说,不准你了解外面的情况。你放心,只要罗隐那里有最新的消息出来,朕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好了,闲话说完,朕要开始做正事了。你先出去吧。”
闲话?前线领兵大将的生死对于光启帝来说,仅仅只是闲事。沈静秋感到无比的愤怒。她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出书房。走出几步后,突然扶在墙上,呕吐起来。她只觉着恶心,恶心的她差点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她拒绝婢女的搀扶,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回房里,将所有人都挡在门外,然后滑座在地上。捂住双眼,不让眼泪落下。她绝对不能再哭,哭泣是弱者的标志。她绝对不要做一个弱者。
沈静秋需要一个答案,罗隐那么卖命的在前线打仗,为的是什么?值不值得?为国,为民,为轩辕氏江山,为朝堂,为下面的儿郎?她无法替罗隐找出答案,但是她很确定一点,光启帝该死,该被千刀万剐。
日子平淡宁静,在光启帝不曾光顾的日子里,沈静秋会努力的不去想外面的事情。她相信罗隐,犹如相信自己。她相信罗隐一定有能力解决掉身边的问题,相信罗隐在南越多年的经营,绝对不会那么不堪一击。
风和日丽的上午,李大夫照例来给沈静秋请脉。
沈静秋的神情有些黯然,她没有看李大夫一眼,而是用着平静的语调,小声的,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话,“陛下挺讨厌三大国公府,处处被他们辖制。如今三大国公府的人都在前线拼命,要是陛下决定在这个时候对他们动手,会产生什么后果?会不会山河变色,江山易主”
李大夫面无表情,压低了声音说道:“还请夫人恕老夫人无能,老夫人开不了夫人要的药方。”
沈静秋淡然一笑,“是吗?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算了。反正该死不该死的最终都会死。总之,轮到咱们死的时候,这个天已经开始变了。”
李大夫看了眼沈静秋,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夫人的身体,同刚开始的时候相比,已经好转了很多。胎儿也很健康。不过夫人康上去似乎有心事?老夫劝夫人还是要放宽心,多出去走动走动,晒晒太阳,对夫人对孩子都有好处。言尽于此,夫人好自为之。”说完后,李大夫就提着医药箱离开了。
沈静秋坐在窗户前发呆,眼神发直的盯着离去的李大夫。
李大夫感觉如芒在背,心情可想而知。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回头看了眼沈静秋。沈静秋冲他一笑,李大夫若无其事转头,面无表情的离去。
接下来三天,李大夫都会准时的来给沈静秋请平安脉。二人之间并没有谈起除了养胎之外的话题。显然,两人都保持了沉默和克制。都在耐心的等到事情慢慢发酵,一直到时机成熟为止。
可是两人认为的时机成熟,很快因为意外被迫提前。
这天一大早,李大夫人比平时的时间早了一刻钟来给沈静秋请平安脉。
沈静秋伸出右手,平静的说道:“李大夫人今天来的好早。”
李大夫低头诊脉,等了一会,才听到他开口说话,“前线传来消息,大败,死伤无数。”
沈静秋的心顿时被无形的力量抓紧了,手指微微颤抖。
李大夫语调平缓的说道,“还请夫人放松,你太紧张了。这样老夫没办法替你检查身体,而且你这个状态对胎儿也很不好。”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大败。”沈静秋是那样的信任罗隐,如同信任自己。她实在是无法想象,罗隐会大败而归。
李大夫面无表情的说道,“如今京城流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大周军队大败的消息应该不是假的。既然关于大大败的消息已经天下皆知,那么陛下肯定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可是据我所知,宫里面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
沈静秋猛地想起来,光启帝已经将近数十天没来了。一开始,她还在庆幸,不用面对光启帝那个疯子。如今看来,是她将问题想的太简单了。光启帝不来这里,不是因为良心发现,或者说对她已经没有兴趣,而是因为出了大事,了不得的大事。
沈静秋轻哼一声,又面露嘲讽之色。光启帝早前还说他不在乎,如今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连儿子孙子都要防备的人,又岂能不防备南越西凉这些恶邻。
沈静秋渐渐平静下来,“可有具体的消息。”
“有人受伤了,有人死了。听说死了很多人。南越人擅长用毒,吃败仗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因为中毒。”李大夫抬起头,看着沈静秋,“夫人早前说陛下看三大国公府不顺眼,想要找机会收拾他们。不会就是指的这个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