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问筠觉得十分委屈,你个老妖婆在这里僵上半晌试试,看你摇晃不摇晃?
宇泓墨很善解人意地道:“叶小姐恐怕是方才保持一个姿势的时间太长,所以有些紧张。没关系,重来一次就好了,本殿下相信,叶小姐的行礼姿势必然是十分标准的。”
终于能够起身,叶问筠觉得浑身都要僵硬了,伸手就要去揉膝盖。
“这位小姐,贵族小姐在人前要端庄有礼,不能有任何失礼的行为,就算身体再不舒服,也应该要保持优美良好的仪态。请放下您的手,站起身体,再向九殿下行礼!”周嬷嬷板着一张棺材脸,冷冰冰地道。
叶问筠没奈何,只能再次向宇泓墨行礼。
“比上次更差,不过动作不标准,整个人还是僵硬的,毫无美感可言。小姐是用木头做的吗?重来!”周嬷嬷冷声道。
叶问筠很委屈地看着宇泓墨,道:“九殿下,这老妖婆欺负我!”
“叶小姐慎言,这位周嬷嬷是公众教授礼仪的老嬷嬷,连父皇都称赞她是公众最谨守礼仪的人,十分敬重。这三个字若是传到父皇耳中的话,只怕对叶小姐有些妨碍!”宇泓墨笑吟吟地道,“叶小姐不必着急,这次不对,可以再来一次,本殿下不着急。本殿下相信,叶小姐必定是谨守规矩礼仪,将其看得十分重要,容不得半点差错的人,不然又怎么会开口指点刑部尚书嫡女的礼仪呢?还请叶小姐再试一次,为我们示范一个标准的福身礼吧!”
到了这会儿,叶问筠再傻也明白,这位九殿下根本就是挖了个坑给她跳,先是捧了她一番,说她规矩良好,然后又故意让她行礼,在那僵了半天,然后又找来这个老妖婆故意挑剔她,根本就是存心整她!恐怕不管她行多少次礼,都会被挑剔出毛病吧?
“九殿下……。”叶问筠想了又想,终于嗫嚅道,“是小女错了!”
宇泓墨笑得和蔼可亲:“叶小姐怎么会错呢?谨守规矩礼仪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叶小姐哪里错了?”
愤愤地看了眼垂首低头的裴元歌,叶问筠咬牙道:“小女……。小女不该对裴四小姐心存怨愤,开口指摘她的行礼有问题。小女……。小女知错!”
“放肆!你与裴四小姐有私怨,那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居然敢当着绾烟妹妹的面,拿我们宫廷的礼仪规矩做幌子?叶问筠,在你眼里,我们皇室的规矩礼仪到底是什么?就是你发泄私怨的工具吗?尤其,今天皇祖母的千秋寿诞,大好的日子,你居然存心生事,你这样做,置我们皇室的礼仪规矩于何地?置我们皇室的颜面尊严于何地?置皇祖母于何地?”宇泓墨勃然变色,厉声喝道,“寒铁,告诉叶小姐,藐视皇室,欺辱皇祖母,是什么罪名,该如何处置?”
寒铁恭声道:“藐视皇室,欺辱天后,此乃大不敬,最终可判腰斩,乃至剐刑!”
“叶小姐还不知道腰斩是什么吧?就是把人放在铡刀上,卡擦,从腰部砍下去,把人砍成两截。其实,这样看下去后,人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据说有个人被腰斩后,沾着自己的血,连写了十个半的惨字,这才断了气。至于剐刑,那就更加有意思了,要剐上九天,把人都削成了骨架,据说到最后只剩一层肉,连内脏都能看到……。”宇泓墨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这两种酷刑,“看来,叶小姐是很想试试这两种酷刑的滋味了。”
这话别说叶问筠,就连宇绾烟都皱起了眉头,面色苍白。
裴元歌咬着唇,默默地决定,今天的寿宴坚决不吃任何荤食,实在是……。太恶心了!
叶问筠面白如纸,吓得浑身都在颤抖,结结巴巴地道:“九……九殿下……。小女……。小女没有……”
“哦,本殿下明白了,叶小姐是想说,你没有藐视皇室的意思,只是太注重礼仪规矩,所以才会想要开口指点裴四小姐的行礼,是吗?”宇泓墨挑眉,冷冰冰地问道。
叶问筠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本殿下就说嘛,叶小姐是吏部尚书之女,母后的堂侄女,又怎么会这样肆意妄为?”宇泓墨立刻换了张脸,笑眯眯地道,“谨守规矩礼仪,用正确的姿势行礼,这是应该的。既然如此,就请叶小姐再向本殿下行礼,同时向绾烟妹妹和裴四小姐示范下正确的姿态吧!周嬷嬷记得要好好点评,好让我们知道,正确的行礼姿势该是什么样子的。”
叶问筠这下不敢再说什么,上前屈膝行礼:“小女拜见九殿下。”
“身体太僵硬了!”周嬷嬷道。
“没关系,再来一次就好。”宇泓墨笑吟吟地道,很是宽宏大量。
“小女拜见九殿下。”
“手放得低了。”
“再来!”
……。
就这样,叶问筠行礼,被周嬷嬷指摘,宇泓墨很“宽容”地命她再来;再行礼,再被指摘,再重来……。就这样往复循环。刚开始,叶问筠还觉得浑身僵硬,腰酸腿疼,每一个动作似乎都有千斤重。到后来干脆就麻木了,只是机械地行礼,起身,再行礼,再起身……只希望这位殿下赶紧满意!
不知过了多久,宇泓墨似乎觉得无聊了,摸着下巴道:“嗯,学规矩是件好事,难得叶小姐有此诚心,又有周嬷嬷在此指点,不如请御花园里的众人都来,大家一起来学学规矩的好!来人,去传本殿下的旨意,命所有人都到这里来,都跟着叶小姐学学规矩!”
寒铁立刻领命而去。
这个九皇兄,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宇绾烟无奈地皱眉,索性只管看戏,反正天塌下来还有九皇兄顶在前面,怎么都不该怪到她身上来。若是母后真为了一个自己犯了错的堂侄女归咎到她这位公主身上……那她宇绾烟也不是吃素的,索性豁出去大家都闹一闹,看到底是谁没脸!
九殿下的名声谁不知道?那是半点也不能得罪的!
因此,听到寒铁的命令后,众人都纷纷赶来,看着叶问筠在对着九殿下一遍又一遍地行礼,旁边有位棺材脸的嬷嬷不住地指摘,然后叶问筠就得再次行礼,九殿下却只笑吟吟地看着。众人就知道,必定是这位叶小姐得罪了九殿下,现在被九殿下修理,所以九殿下才命他们过来。
被众人这一围观,本来十分的丢脸,一下子就变成了百倍的丢脸,叶问筠顿时羞惭欲死。
但九殿下方才的话犹自在耳,想到那些可怕的刑罚,她又不得不咬着牙,忍着羞惭,继续行礼。
众人指指点点,嘻嘻哈哈地看热闹。其中不乏以前被叶问筠盛气凌人欺辱过的,这时候更是看得兴起,甚至忍不住跟着起哄。不过也有跟叶问筠交好,因而同感觉丢人而不悦的。其中面色最为铁青的,当属镇国候府世子安卓然,一张脸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连傅君盛那个寿昌伯世子都能得三品侍卫的缺,他堂堂镇国侯世子,却只能挂个闲职,心中自然不忿。
本打算这次寿宴讨好太后,求个实职,没想到寿宴还未开始,未婚妻叶问筠却先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丢脸。感受着周围各式各样嘲笑和幸灾乐祸的眼神,安卓然顿时把叶问筠恨个半死。
惹谁不好,偏去惹九殿下?
这个蠢女人!
瞥眼看到安卓然冰冷的目光,叶问筠本就羞惭的心里,顿时又多了刺痛,她是为谁才会这样针对裴元歌,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结果,身为他的未婚夫,这个时候不但不想办法替他解围,反而嫌弃她给他丢脸?心头又气又痛又恨,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见状,宇泓墨才冷哼一声,淡淡起身,道:“送她到偏殿去,请太医过来诊治!”
周嬷嬷应声道:“是,奴婢遵命!”
宇泓墨不看周围众人,径自离开。他这一走,周围人也就跟着散了,不过三两成群,都是在讨论刚才叶问筠的事情。宇绾烟耸耸肩,也跟着离开。
裴元歌站了半天,也觉得有些僵硬,正要活动活动,忽然眼前黑影一闪,似乎暗了些,抬头一看,对上安卓然阴云密布的脸。对于这位心胸狭窄自以为是的前未婚夫,裴元歌没有任何好感,微微挑眉,带着一丝讥讽道:“安世子有什么事?”
“你就这么容不下问筠?一定要让她好看才肯罢休!”安卓然盯着,黑眸闪烁。
叶问筠这次吃亏,必定跟裴元歌有关,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裴元歌嗤笑:“安世子,请你搞清楚,不是我容不下她,是你的未婚妻来找我的麻烦!还有,如果你想为你的未婚妻抱不平的,刁难她的是九殿下,您请转身,向前走,那边才是正主!如果你觉得我是软柿子,比较好捏,所以想来找我麻烦的话,你可以省省了!堂堂男子汉,不敢去惹九殿下,所以拿我一介弱女子撒脾气,若真是如此,咱们索性闹开了,看看谁更没脸!”
“裴元歌!”安卓然咬牙切齿地道,脸上肌肉几乎纠结成块,“你不要太得意了!以后你现在跟傅君盛订了亲事,傅君盛又得了御前三等侍卫的缺,所以就能够耀武扬威了?我是心存仁善,想着你一介弱女子被我镇国候府退了婚,声誉有损,所以对你手下留情,你不要以为我们镇国候府真的这么好欺负!”
“照这么说,你们镇国候府推掉和裴府从小定下的婚事,让我名誉受损,我反而应该要感谢你的仁善厚道?”裴元歌冷笑,“安卓然,你脑袋被驴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