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万关晓绝对不能得罪齐重绅,否则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前程,恐怕就要这样毁了。
“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吧!”齐重绅淡淡地道,挥手命四名老侍卫上前。
赵良等四人如狼似虎地便扑了上来。万关晓虽然是当年武举第四名,但这些年待职,心思都用在奔走上了,于武技一道难免有些生疏,而这四个人也并非省油的灯。一时间以一迎四,万关晓难免有些慌乱,稍不留神,便被赵良在腹部狠狠地揍了一拳,疼得他五脏六腑都要蜷缩起来,显然这一圈丝毫也没有留情。
万关晓心里有些着慌,这还是考量吗?还是想要他的命?
而这场较量并没有到此结束,见万关晓被揍了一拳,身形缓慢,其余人也没有停手,反而觑着空隙,一起供了上来。万关晓勉强闪过朝着他脸上砸过来的一拳,却怎么也无法避开另外三圈,一时间手臂、臀部和大腿处又是火辣辣的一阵疼痛。
挨了这四拳,万关晓的脚步已经有些踉跄。
但齐重绅没有喊停,这些人也并不住手。万关晓拖着身体的疼痛,奋力拼搏,却是躲得过这人的拳,多不过那人的腿,更不要说还手反击了。而这些练武之人的力道,可不是那天在裴府门前的民众所能比拟,拳拳腿腿都头骨的疼,没多久,万关晓浑身上下便被揍了个遍,只觉得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就在万关晓以为自己要被这些人弄死的时候,齐重绅终于道:“停!”
四人住手,停立一边。万关晓勉强想要站起来,但膝盖处一阵剧痛,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身形极为狼狈。万关晓急忙稳住,挣扎着站起来,脸上堆起笑意,冲着周围四人拱拱手道:“四位大哥好身手,小弟自愧不如,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被揍成了这
样,居然还能笑出来?还恭维那四人?
齐重绅冷笑,果然是个没脸没皮的东西,想必就是靠这份厚脸皮攀上了贵人,才混到皇宫侍卫里来的吧?“听说万关晓你曾经是上届武举的第四名,按理说身手也该不差才对,怎么才刚开头就被揍趴下了?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
妈的,让你去跟四个人打,你能打得过吗?
万关晓暗暗腹诽,脸上却带着笑意,道:“小弟不过是误打误撞,不比齐偏卫和这四位大哥本领高强。以后小弟在此任职,定然要多麻烦齐偏卫和四位大哥,如果齐偏卫和四位大哥有时间的话,不如等到轮值结束后,给小弟个面子,让小弟做东,在孟云楼设桌席面,请齐偏卫和四位大哥喝杯薄酒?”
“孟云楼?”齐重绅撇撇嘴,转头向四人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其余三人都摇头说不知道,最后还是袁乾明道:“我好像听过,似乎是个低等酒楼,只怕连我家的下人都不会过去!我说万关晓,你要请喝酒,也得请个有档次的地方才是,平日里我们和齐大哥最低也是在临江仙喝的酒。孟云楼?亏你说的出口!那种低贱的地方,岂是我们这些人该去的?”神色睥睨,言语之间尽显对万关晓的鄙夷和蔑视。
“是小弟的错,既然如此,那就到临江仙去。还请齐偏卫和诸位大哥赏个面子!”万关晓陪笑道。
可是他心中却在滴血,临江仙那种地方,随便吃席酒菜,银两都要上百。他本就是贫寒子弟,家境不富裕,是认识裴诸城后才好转些,后来娶了裴元容,有了丰厚的嫁妆,日子才算宽裕起来。但这些年为了给他谋个职缺,到处奔走,银钱已经花得不少了,这临江乡的开销,对他来说还是颇为沉重的。
不过,想要出头,就必须和眼前这几位打点好关系,这些人情往来必不可少!
“到时候再说吧!”齐重绅漫不经心地道,翻看着手中的公文,道,“你今天第一天当值,也不敢派紧要的地方给你,临泉宫边上还有个缺,你先去那里当值吧!赵良,带他过去,把规矩说给他听,别让他出了事端,连累我们整个卫所的人!”
赵良应了一声,便带着万关晓过去。
等到他离开后,齐重绅才皱眉道:“打听到这个万关晓的来头了没有?”
“打听了,就是个贫寒弟子,当初武举考了第四名,原本在京禁卫任职,后来被褫夺了位置,一直空职到现在,本人没有什么背景。倒是他的妻子裴元容,是刑部尚书裴诸城的庶女。”袁乾明道,随即又道,“不过我倒是听说,这个万关晓曾经悔婚,把裴尚书气得不轻,早就闹僵了,裴尚书只怕不会帮他谋这个职缺。”
☆、256章恩爱刺眼
“元歌妹妹不必如此,是我说让紫苑不要打扰你的。”李纤柔笑语晏晏,“原本今天清晨去给母妃请安,听宫女说你病了,所以特意来看看。虽然说体弱不算大病,但也要小心调养,免得落了病根,回头让太医好好瞧瞧。”只是瞬间,李纤柔便把酸涩的情绪压进心底,神情关切地道。
那模样,全然是嫂子对弟媳的关爱,完全无可指摘。
“多谢七皇嫂惦记着,我知道了。”裴元歌微微笑着,倒要看看李纤柔这卖的是什么药。
看着这样的裴元歌,李纤柔默然。
对于这次来春阳宫,她原本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或许裴元歌会愤怒,会嘶喊,会把她撵出去,或者就这么冷落着她,就好像眼前没有这个人;或许裴元歌会顾忌体面敷衍她,却依然难以掩饰她心中的愤怒和怨怼……她想象过各种可能,却惟独没有想到,裴元歌会如此平静,笑容如此温和,就好像柳府笀宴上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就好像她们仍然是最好的姐妹,她来看望元歌,而元歌对此感激感动。
不知道为什么,裴元歌如此平静,她却突然觉得有些愤怒起来。
若裴元歌真的将她当做姐妹,眼下又怎么可能如此平静?原来她对裴元歌来说不过如此!对她好,说些轻飘飘的话语,展示下自己的善良和同情心,而她的落魄刚好能够昭显裴元歌的风光无限……她对裴元歌的意义也不过如此!所以眼下裴元歌才能够这样平静!
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寻找借口,将一切推到裴元歌的身上,李纤柔忽然见就觉得如释重负。
既然裴元歌这样对她,那她又何必再对她内疚?
“九皇子妃刚醒,只怕饿了吧?眼下也正该用早膳的时候,九殿下特意吩咐了,说他会回来用膳,只怕也改下朝了,九皇子妃且再等等。”青黛说着,转头笑着对李纤柔道,“只怕七殿下也快要回德昭宫了,身边必定要人服侍的,七皇子妃来看我家皇子妃,固然是妯娌情深,但服侍七殿下更重要,可别因为我家皇子妃,连七殿下都冷落了,岂不是我家皇子妃的罪过了!再者,我家皇子妃病弱,只怕也没力气多少话,七皇子妃还是先回德昭宫吧!等我家皇子妃身体好些,大家再聚也不迟啊!”
这清脆伶俐的一番话,顿时让李纤柔变了脸色。
她在德昭宫不受宠,别人不知道,裴元歌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眼下这丫鬟故意这样说,分明就是在讥刺她!但这番话明面上没有任何错,李纤柔也只能忍着,笑道:“我知道,你这丫头是怕我吵了你家皇子妃,放心,我是来看元歌妹妹的,又怎么会给她添乱?取早膳过来,我来服侍元歌妹妹用膳!”
这个李纤柔,脸皮是不是太厚了些?青黛暗自生气,转头对木樨努努嘴。
木樨会意,悄悄地出去了。
裴元歌可不觉得,李纤柔连青黛这样的讥刺都能忍着,就只是为了来表现她的妯娌情深。
果然,没多久,又是一道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纤柔嫂嫂,原来你在春阳宫,让我好找!”说着,身着大红衣裳的李明芯便兴高采烈地进来。自从遇到宇泓墨后,她顿时格外偏爱起大红色的衣裳,似乎穿着和九殿下同色的衣衫,就离九殿下更近了一分。不过今天……她就可以离九殿下更近了!
“纤柔嫂嫂在这里正好,我原本就听哥哥说,春阳宫的景致最好,早想找时候让纤柔嫂嫂带我见识见识呢!正巧今日纤柔嫂嫂在这里,择日不如撞日,就带我在春阳宫游览一番吧!”李明芯装出一副天真无邪地模样,又对裴元歌道,“元歌姐姐,你就让我游览游览春阳宫吧!我真的很想来看看呢!”
她不称九皇子妃,却称元歌姐姐,不想把裴元歌和九殿下扯上关系。
只怕不是想要看春阳宫的风景,而是想要看看春阳宫的男主人吧?裴元歌心中冷笑。难怪李纤柔被青黛那样讥刺也不肯离开,想必就是为了让李明芯找过来,又特意挑的用早膳的时候,就是为了和泓墨来个不期而遇吧!不过,李明芯不可能指使得动李纤柔,这多半是宇泓烨的主意!
想要让李明芯插足他们中间,给她添堵?
看着李明芯精致的妆容,艳红的衣裳,裴元歌心里就觉得一阵不舒服。
即便她知道,泓墨绝不会多看李明芯一眼,更不可能对她中意。但有人觊觎她的丈夫,裴元歌又如何能够高兴得起来?尤其,这个人居然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欺上门,想要当着她的面勾引她的丈夫!真当她是死人不成?偏李明芯是个草包,听不懂话,而李纤柔却是打定主意要装厚脸皮,只怕赶是赶不走的。
好,既然你们这么想要李明芯见泓墨,本皇子妃就大发善心,让你见!
裴元歌暗暗咬牙,心中打定了主意。
待会儿,她要不把李明芯气得跑出春阳宫,她就不叫裴元歌!
正在这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以及隐隐约约喊九殿下的行礼声,显然是宇泓墨回来了。李明芯顿时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看窗外,隐约看到九殿下身着一袭黑红皇子正装,束冠佩玉,虽然看不到脸,但就这样一道身影,就带着别人远不能够有的倜傥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