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宇泓烨咬咬牙,“在赢得皇位前,儿臣……不会再对她妄起信念!”
“如果要你对付裴元歌呢?”柳贵妃追问道。
宇泓烨抬头,讶然道:“母妃?”
“论聪明才智,宇泓墨都不在你之下,而如今的情形,甚至他还占着上风。而且,他从小就生活在皇宫,对于皇宫里的争斗纯熟于心,想要算计他很难很难!而他唯一的破绽,就是裴元歌!”柳贵妃沉声道,这次时疫,是多么好的立功机会,可是宇泓墨却抛下正事,陪伴在裴元歌床前,如果不是宇泓瀚暂时蘀他照看着京禁卫,如果在时疫中闹出乱子来,宇泓墨也要头大。
这一切都说明,裴元歌是宇泓墨唯一的破绽!
宇泓烨摇摇头:“裴元歌不是破绽!”
她那么聪明,那么机警,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够顺利结局,她怎么会是破绽?
“的确,裴元歌并不弱,但是,和宇泓墨比起来,她就是破绽,只有她才能够牵制宇泓墨!”柳贵妃一针见血地道,“如果将来情形需要,需要你算计对付裴元歌,你会不会顾念裴元歌,而不愿意下手,因而毁了大计?”
宇泓烨又咬起了唇,眼神剧烈地变换着。
许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只要……只要裴元歌不死,我会动手!”
虽然这不是柳贵妃想听到的答案,但烨儿肯这样说,可见他的确是下定了决心,应该不会再被裴元歌乱了心神。柳贵妃点点头,道:“好孩子,这才是本宫的七殿下,我的烨儿该有的气度和决心!”说着,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你之前提到的那个颜昭白,似乎已经有了消息。”
“怎么说?”宇泓烨眼眸乍亮,急切地问道。
想要成就大事,就必须在朝堂有良好的人脉,而想要经营出人脉,钱财必不可少,因而,对宇泓烨来说,这个富可敌国的颜昭白十分重要。
“就按照你所说的,一方面查着大夏王朝内有名的商行及其运作,另一方面则放出珍贵药材的消息,引诱颜昭白上钩,两相对照,查到了京城的邀月同居,似乎就是颜昭白的产业,而且,颜昭白最近似乎也正在京城,眼下正在查他的落脚地,相信很快就能够有消息。”柳贵妃简略地道,“倒是烨儿,这个颜昭白,你打算怎么办?”
宇泓烨沉思着,眸色冰冷:“这个颜昭白,在经商方面有着异乎寻常的天分,可以说是个聚宝盘!只得到他如今的财富,未免有些杀鸡取卵的意味,最好能够想办法,将此人收归到我们麾下,让他为我们经商赚钱,取之不竭,用之不尽,才是真正的物尽其用!我们暂且不要惊动他,仔细地打听清楚关于他的情报,我再想个办法,能将他牢牢地控制在手中才好!”
“烨儿你想得周到,就算将来你继位,能有这么个人为你生财,也是件好事。”柳贵妃欣慰地道,很高兴看到宇泓烨真的将心神用在正事上,“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本宫都会全力帮助你的!”
是的,为了她的孩儿,她的烨儿,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帮他。
就算不择手段也无所谓!
☆、第312章
宇泓烨解除禁足,重新回到朝堂,宇泓墨和宇泓瀚心中都十分警惕,尤其是宇泓墨,更担心宇泓烨对裴元歌的心思,会再做出什么来,做足了十二分的准备。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重归朝堂的宇泓烨竟然是改头换面,对人对事虽然还说不上温和尔雅,却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嚣张自负,在正事上更是耗尽了心神,就连遇到宇泓墨和宇泓瀚,也能够笑脸相迎,摆足了兄友弟恭的礀态。甚至,偶尔几次与裴元歌打照面,也再没有出格的言行举止,大多都是触到了便转过脸去,就当眼前没有这个人。
裴元歌和宇泓墨都松了口气,宇泓瀚却觉得有些纳闷。
“七皇弟这次禁足出来,和从前简直判若两人,倒像是禁足其间真的在思过,认识到了以前行为的不妥,所以再出来便洗心革面,这样的转变还真让人措手不及。再加上他在疫病时舍己救人的美德,如今朝堂上不少人为他歌功颂德,竟是将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了。”宇泓瀚面容温雅,只有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讽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宇泓墨淡淡地道,“不过是如今处于下风,不得不做个样子而已。”
宇泓瀚点点头,随即又叹道:“只是这样一来,反而对我们不好了。若宇泓烨还像先前那样骄傲自负,行事嚣张,无论是抓他的把柄,还是设计,都还有迹可循。现在他懂得收敛,又处处谨慎,正事上更是卯足了十二分的心力,像泥鳅似的滑不留手,反而让我们无从下手了。”
宇泓墨当然知道他在担忧什么,浅浅一笑,微微带了些讥讽之意。
对付宇泓烨,固然也可以设计栽赃,但宇泓烨心思缜密,本就不好设计,何况,再缜密的设计也终究是设计,不是事实,一个不小心露出破绽,就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如科场舞弊案那般栽赃陷害,可一不可再二,终究不是正道,不如舀捏到宇泓烨确实的把柄来得安全有把握。
而宇泓烨如今收敛行径,一心在正事上争锋,想要对付他就变得困难了。
“六皇兄在害怕什么呢?”宇泓墨微微挑眉,眸波潋滟。
宇泓瀚一怔:“啊?”
“皇宫里的情形诡谲莫测,处处都有争斗算计,但说到底,算计只是旁门左道,真正想要在争斗中胜出,不能仅靠算计,更重要的是自身的本事。如果没有相应的能力,就算你将所有人都算计完了,勉强赢了那个位置,也是坐不稳的。”宇泓墨淡淡地道,神色沉肃,“如果说宇泓烨真的将心神都用在正事上,想要靠真本事争锋,六皇兄又有什么可怕的?除非……。六皇兄认为自己不如宇泓烨?”
宇泓瀚神色一动,看着宇泓墨澄澈的眼睛,沉思起来。
“如果说这场争斗真的只是各凭本事的话,那反而是最简单的。如今的情形,论父皇心中的宠信地位,论彼此掌控的势力,论个人的聪明才智,宇泓烨样样都不占上风,如果他能够靠着真本事在朝堂上展露锋芒,难道六皇兄反而不能了吗?”宇泓墨声音悠淡从容,“诡谲之道,只是臣下之道,不是君王之道,六皇兄可别钻了牛角尖,走火入魔了。”
宇泓瀚一怔,犹如醍醐灌顶,猛地醒悟过来。
如果是从前,或许他还要忌惮宇泓烨,但近来的情形,无论是宇泓烨还是柳贵妃和柳瑾一,都接连遭受打击,反而他越来越占上风,论形势,他并不比宇泓烨逊色。而若是论才能和聪慧的话,他自认也不会比宇泓烨差?如果光明正大地靠真本事争夺,他又有什么可怕的?只有才干不如别人的人,才会害怕这种真刀实枪的较量!
他怎么就钻了牛角尖,只一心想要要如何算计宇泓烨,算计不到便忧心忡忡,这可真是本末倒置了。
宇泓瀚对着宇泓墨深深一揖:“之前是我误入歧途,多谢九皇弟提醒,不然的话说,说不定我就真的要走到歪道上去了。”
言语之中全是诚恳。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已,六皇兄不必多礼。”宇泓墨微微一笑。
幸好宇泓瀚是聪明人,只一提点便能够醒悟过来,这也是他当初愿意帮助宇泓瀚的原因。俗话说得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他可不像让宇泓瀚拖了后腿。而以后……只要宇泓瀚够聪明,够清醒,知道怎么样选择是最好的,那么无论遇到什么情况,自己就都还有周旋回寰的余地,能够为元歌撑起一片晴空。
宇泓瀚屡屡的示好,宇泓墨当然能够清楚地察觉到。
但是,比起来所谓的友情和亲情,以及患难扶助之类的感情,他更愿意相信利益交换的稳固性。毕竟,对宇泓墨来说,天底下只有一个裴元歌能够让他完全相信,除了元歌,没有第二个人,就连裴诸城,敬重之余,他也抱持着怀疑和警惕,何况是宇泓瀚?
“九皇弟说得对,如果宇泓烨想要靠真本事,光明正大地竞争的话,那反而是最简单的情形,我们反而不必担心。”宇泓瀚缓缓地点头道,“真正该担心的,是宇泓烨会不会在私底下耍什么手段,设计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你我?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宇泓墨起身,来到床边,遥望着外面花红柳鸀的春景,幽幽地叹了口气。
“是啊,这才是我们真正要提防的……”
因为时疫肆虐的关系,春季的美景根本无人欣赏,转眼间已经是春末夏初,草木已经完全的舒展开来,浓翠如茵,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鸀色,沁人心目。
裴元歌撩起马车窗帘,望着郊野繁花鸀茵的美景,让人块垒全消,心中充满了平和宁静之意。
她这次染上时疫,缠绵病榻,险些丧命,将宇泓墨吓坏了,强要她在床上多躺了十多天,紫苑天天变着花样做药膳,连同各种补身的汤药流水介地往正房里送,前不久才刚允许她走动,正巧便得了春上居传来的消息,知道颜明月如今正在白衣庵休养,刚刚结束了一个疗程,正好能够相见,便乘坐马车,带着随从往白衣庵过来。
数年不见,白衣庵依然人烟寥落,僻静如初。
颜明月早得了消息,知道她今天过来,欣喜不已地迎到了庵门前,两人久未见面,彼此都十分欣喜。
因为之前颜昭白说明月情形不好,以至于他甚至有了轻生之念,因此裴元歌也十分担忧颜明月的身体,见面后更是着意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