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送给元歌同心结,还当众要元歌打开,这个宇泓烨实在欺人太甚!宇泓墨心中涌起一股愤怒,恨不得将宇泓烨揪过来揍一顿。但他知道,这会儿他不能有丝毫的失态,否则看在在场宫女太监的眼里,就是坐实了元歌和宇泓烨有什么,宇泓烨固然落不得好,但元歌也会受到牵连。刚才他好不容易为元歌竖起了清誉,容不得丝毫毁损。
但这时候却不像刚才柳贵妃使绊子,他开口最为恰当。
眼下这件事还得看元歌的应对。
“九殿下,您方才还说七皇兄因为吃你的醋,而迁怒到妾身身上,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这样呢!您瞧,七皇兄送给您和妾身同心结,祝妾身和您夫妻同心,白头偕老,岂不是极好的意头?七皇兄对您有这样的好心,又怎么会为一套首饰就吃您的醋呢?”裴元歌神情如常,笑语嫣然,转向宇泓烨道,“弟媳多谢七皇兄的好意,也多谢七皇兄的同心结。”
她故意将宇泓墨拉上,表示这只是兄长对弟弟的恭贺而已。
“原来如此!”宇泓墨言笑晏晏地走近,从锦盒中取出同心结,仔细的审度着,笑道:“倒真是挺好看的,佩戴在我这身正装上再合适不过,还是七皇兄有眼光!”说着,顺手就将精致的大红色同心结挂在腰间,还很风骚地转了个圈,环视周围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皇帝和柳贵妃身上,笑眯眯地道:“父皇,母妃,你们瞧儿臣佩戴这个好不好看?”
他敢打赌,这对同心结是一对,另一个则宇泓烨那里,所以既不想元歌收着,更不想元歌碰它,干脆自己先抢过来戴上。他倒要看看,看见他带着这个同心结,宇泓烨还有心思收着另一个吗?
柳贵妃微微松了口气。
既然宇泓烨的危机暂时消除,她也不再刁难,笑着道:“好看,还是墨儿你最配红色,以至于往后本宫再也看不进去别人身上有红色,连本宫都不想穿红了!”说着,不住地对宇泓烨使眼色。
“……弟妹和九皇弟能够明白我的用意就好!”在柳贵妃的逼迫下,宇泓烨不得不开口,向众人,尤其是像皇帝表明,他的确只是在祝贺弟弟和弟妹夫妻同心,并没有别的意思。但话虽这样说,眼神却仍然不由自主地落在裴元歌如盛放的鲜花般的容颜上,尤其是那沉静而清丽的气质。
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能够轻易扭转,半点不会授人以柄。
这张沉静而清丽的脸,只会为宇泓墨而改变;而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也只会对宇泓墨露出那种令他嫉妒入骨的眼神……。宇泓烨藏在宽大袖中的手紧紧握起,指甲深深陷入皮肤,有着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却也有着微微的快感,似乎身体更疼一点,心里的那条毒蛇就会暂时安静一点。
他一定要得到裴元歌,一定!
而裴元歌却已经无心再和他纠缠,转身去向李纤柔敬茶:“七皇嫂请饮茶!”
因为宇泓烨处波折太多,李纤柔不敢有丝毫犹疑,当即端起茶杯饮茶,然后将贺礼放在茶托上,同时对裴元歌递去一个歉意又无奈凄凉的笑容,随即便低下了头,似乎对宇泓烨的行为感到很抱歉,却又无可奈何的柔弱模样。
裴元歌微微一笑,表示与她无关,便起身离开。
等到她带着众人的目光离开,李纤柔眼眸中才流露出些许的苦涩。她和裴元歌的大婚,都是皇子,情况相符,时日也相近,原本应该同样风光。可是,从假装到迎娶,从新婚之夜再到敬茶,她就好像一个笑话,专门为了衬托裴元歌的光彩夺目。
方才柳贵妃话里带刺,甚至不用裴元歌有任何表示,九殿下便忙不迭地出来为她解围,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
而她的丈夫,却心系裴元歌,甚至刚才送礼竟然是一只同心结!
原本对这样的处境,她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现在想着自己的凄凉落魄,裴元歌的幸福却显得那么刺眼,刺得她不止眼睛疼,心里也疼。
接下来是宇绾烟,因为她要叫裴元歌九皇嫂,因此裴元歌不必敬茶,双方交换了礼节和见面礼。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小皇子和小公主,却是裴元歌都不曾见过的,裴元歌一人送了个装金锞子的荷包作为见面礼。
原本先皇还有个弟弟宁王,但在十多年前谋反被镇压,皇帝又是嗣子,自然没有兄弟,因此在场的除了皇帝的子女外便再没有其他人需要认亲。至于那些远的皇室宗亲,最多在拜祭宗庙,上皇室宗谱时远远见一面,倒也不需要刻意去认。到此为止,新妇敬茶这道礼节就算是到此结束了。
皇帝事务繁忙,最先起身离开。
柳贵妃原本可以留下裴元歌立规矩,不过发现皇帝对裴元歌的态度后,柳贵妃便知道这样做是不妥的,而且眼下宇泓烨也让她担心,若是她留下裴元歌,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反倒是裴元歌跟宇泓墨在一起,她还能稍微安心些。无论如何,裴元歌已经和宇泓墨成亲圆房,烨儿总该会慢慢死心吧?
走出玉龙宫,裴元歌正要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喊:“元歌妹妹。”
裴元歌转身,看到李纤柔一身海蓝色正装,绣着鲜艳的百籽石榴图案,但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似乎十分落寞。裴元歌走过去,福了福身道:“纤柔姐姐,不是,应该叫七皇嫂了。我一直都没有来得及问你,你在德昭宫过得还好吗?”
“对着别人,自然是要说好。”李纤柔勉强笑了笑,道,“可是,新婚当晚,七殿下便宿在了晨芳阁,并没有歇在新房,这样一来,德昭宫的人都知道我的处境,自然不会太客气,反而对晨芳阁的那位袁姑娘殷勤都比我多,就是这样的处境,在家里也就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神情悲惋。
早就知道李纤柔嫁给宇泓烨后处境不会太好,但没想到竟然如此凄惨!
裴元歌皱了皱眉头,道:“纤柔姐姐,不是我说你,你就是性子太柔弱了些,以至于让人欺到你头上来。再怎么说,你也是堂堂正正的七皇子妃,总该有七皇子妃的架势,不能让下人都欺到你头上来,这样下去,你威严何在?”想了想,道,“这段时间我不大好去德昭宫找你,你想个法子,请柳……请母妃和六皇嫂到德昭宫去坐,想办法让德昭宫那群子刁奴到晨芳阁去献殷勤,只要落在母妃和六皇嫂的眼里,自然有你替你收拾那群刁奴,你就趁势把规矩立起来!”
柳贵妃最终名声,又要强,又维护宇泓烨。
如果被她看到宇泓烨宠妾灭妻,刁奴欺主,又是当着杜若兰的面,脸上哪里能挂得住?就算为了宇泓烨,也会出手收拾那群刁奴!毕竟李纤柔是宇泓烨的正妃,如果她被人欺辱,那扫的不止是李纤柔的面子,更是扫了宇泓烨的面子,柳贵妃绝对不会坐视!
只要李纤柔能够把握住这个机会,摆出七皇子妃的架势来,往后的日子总会好过些。
“若是有事,尽管去找母妃,七皇兄是她所生,最得她的疼爱,只要是对七皇兄好的事情,母妃都会尽量帮你。”裴元歌又提点她道,暗示她只要有正当为宇泓烨好的理由,柳贵妃八成能站在李纤柔这边,又道,“别净想着退让妥协,皇宫这地方最爱攀高踩低,你越是忍让,他们越是得寸进尺!”
想了想,又道,“我记得你和六皇嫂原本也是有交情的,有空的话就多走动走动,父皇母妃那边的请安也别落下。总之,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算七皇兄对你有些冷落,但至少别让那些奴才和侍妾什么的爬到你头上!这样,往后你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
宇泓烨的宠爱是绝对不能依靠的,因而李纤柔只有想办法从别处着手,巩固自己的地位才行。
她毕竟不能插手德昭宫的事情,只能提点李纤柔到这个地步。
李纤柔已经嫁进来,就得在这个地方活下去,她总不能事事都为她出主意,只能指点她几条明路,再由李纤柔自己慢慢改变,慢慢地适应。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不悦的声音:“裴元歌,你给本殿下过来!”
两人转头望去,之间宇泓墨阴沉着脸站在不远处,走过来淡淡地道:“你在这里废话什么?我们还要去拜见贤妃娘娘,以及宫里的其他娘娘,别磨磨蹭蹭的行不行?”说着,看也不看李纤柔,拖起裴元歌就走。或许是因为这桩婚事太过古怪,或许是因为李纤柔毕竟嫁给了宇泓烨,所以他格外的不喜欢李纤柔。
因此,他故意摆出一副臭脸,看也不看李纤柔,表示他很不高兴元歌和李纤柔说话。
算是个小小的试探吧?
他已经这样清楚地表现出不喜欢李纤柔的姿态,如果李纤柔真的把元歌当做朋友,就该识趣地回避,避免影响元歌和他之间的夫妻感情;相反,如果李纤柔还是执着地缠着裴元歌,丝毫不顾虑这些,那他就有足够的理由让元歌远离李纤柔……。李纤柔和宇泓烨的关系太亲近,由不得他半点松懈。
“就算要去拜见贤妃娘娘,你也不必这样对纤柔姐姐吧?”走到没人的地方,裴元歌才道。
宇泓墨自然不会告诉裴元歌这是他的试探,而是理直气壮地道:“元歌,你搞清楚,因为大婚我才能有三天假,很不容易的!可是,今天要拜见宫中诸人,后天你要回门,算起来只有明天我能够做主。我的时间很宝贵耶,你不要浪费好不好?”说着,弯眉一笑,露出一份孩子气的天真,“待会儿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说着,牵起裴元歌的手,朝着贤妃的宫殿那边跑过去。
“九皇子妃出了玉龙宫,便向贤妃的宫殿过去,随后是妃位的几位娘娘,而莫昭仪等人则主动去拜见了九皇子妃。无论是礼节,还是所送的东西,都无可指摘,挑剔不出半点的毛病。”周嬷嬷将打听出的裴元歌的行踪,详详细细地告诉了柳贵妃。
原本娘娘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做些功夫,让后宫的嫔妃和裴元歌掐起来,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样看起来,完全没有可能性。
“裴元歌本就是机灵的,宇泓墨又千方百计的护着她,不会让她在礼节上出问题的,原本就是我白想了。”柳贵妃叹了口气,原本还想着或许裴元歌会为了拉拢宫中得宠的妃嫔,亲自去拜见,这样一来就有她活动的机会,谁知道裴元歌没去也就算了,莫昭仪等人居然主动去拜见裴元歌,半点漏子都挑不出来。
“打听下,是谁挑头,先去拜见裴元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