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冷轩蓉脸色惨白,汗水从额角不断的滚落。她眉头紧锁,双手狠狠抠在地上。
站在旁边的值班衙差被冷轩蓉这个样子吓得不知所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蹲下身说,“姑娘,你找曾颜良有什么事儿么?他不到晌午就能回来,你别着急……”
冷轩蓉狠狠捶了一下地面,挣扎着起身往外走。
回不来了。
冷轩蓉知道,既然曾颜良他们已经去了,那么事情就一定还会发生,等他们这一行人再回来,就是气息奄奄被关在囚车木笼之中拖往法场的时候了。
怎么办?
冷轩蓉的心怦怦直跳,她摇摇晃晃的往回走,前世的记忆不断从眼前跃出,阻碍了她的思考,这样下去,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这样下去,她难道还要再受一遍那些屈辱和痛苦?
不行!
冷轩蓉抬起手来,狠狠咬了一口。
鲜血顺着牙印缓缓溢出,疼痛传来,冷轩蓉这才稍微冷静下来。
她稳住心神,匆匆回了老屋,翻出昨天卖笔剩下的银子,又跑了出去。
冷轩蓉先跑到药材店买了一些止血的金创药,又到布铺买了几尺白布,连同金创药放在一起弄了个小布包背在身上,然后直奔县城最东边的集市。
冷轩蓉在集市上找到雇用马匹的地方,交了五两银子的押金,挑了一匹看上去脚程不错的马,又到旁边店铺买了几件男人的旧衣服,冷轩蓉这才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出了县城。
前世这个时候的冷轩蓉,别说是骑马,就连让她站在马匹边儿上她恐怕都不敢,可现在她骑在马上,说不上熟练,却也像模像样。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上害怕。
催马狂奔了一个时辰,冷轩蓉只觉得整个下半身几乎都快没有知觉了。
凤泉岭就在眼前,冷轩蓉强咬牙关,狠狠挥着鞭子,马儿简直就像四蹄腾空一般,卷着官道上的尘土飞驰而去。
一直跑到前世曾颜良所说的那个缓坡,冷轩蓉带住马,四下寻找,好半天她才发现这里的地面似乎被人清扫过一遍,还特意盖了一层新土。
冷轩蓉翻身从马上下来,脚下一软,摔倒在地。她就这样躺在地上缓了好半天,地上满是血腥味,冷轩蓉的心顿时沉在了谷底。
等她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才发现,没有被新土盖住的斑斑血迹一直延伸到旁边树林中。冷轩蓉牵着马走到树林,沿着血迹寻找过去,大约走了能有一炷香的时间,微风拂过,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迎面而来。
冷轩蓉死死攥着马的缰绳,与其说现在是她牵着马,倒不如说是马在拖着她往前走。
突然,冷轩蓉发现远处枯叶堆中似乎埋着什么,她扔掉手中缰绳,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仔细一看,那里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人,他们身上都堆着枯叶,一看就是被人弄到这里没有来得及掩埋。
冷轩蓉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拉住一个人的衣服,使劲儿往外拽,等拽出头来才发现这人确实是县衙的差役,但不是曾颜良。
不能死!不能死!
冷轩蓉一边胡乱的用手扒这些人身上的枯叶,一边暗暗念着,颜良大哥不会死的,前世他也出事儿了,但是最后他是死在法场上的,不是死在这里……
颜良大哥……
“颜良大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冷轩蓉拼命的呼唤,她一个个的检查地上躺着的人,却始终没发现颜良大哥。
最后冷轩蓉总共找到二三十具尸体,她木然的望着地上二三十具尸体,这其中一半的人都穿着县衙衙差的衣服,其余人身上的衣服冷轩蓉也认识,这正是前世她被带往法场的时候那些沿街维持秩序的刑司直属轻骑都尉的一身行头。
没错,就是他们!就是这件事!前世颜良大哥就是在这件事中蒙受冤屈的!
可是……
“颜良大哥!”
冷轩蓉高声呼喊,她的声音在树林中传荡开来,却始终没有得到什么回答。
怎么回事?
冷轩蓉再低头仔细看看,突然恍然大悟。
被拖到这里的都是刚才在官道上就死了的人,前世颜良大哥被带到了法场上,而且那个时候他已经身受重伤,这么说来,现在颜良大哥一定是身上带着伤躲在哪里……
冷轩蓉想清楚这点,马上返身回去牵着马一路小跑回到了官道。她沿着官道仔仔细细的查找着蛛丝马迹。
此时此刻,她是在与命运和时间赛跑。
如果一切都如前世,那么很快将会有县衙的人得到消息到这里来搜索,冷轩蓉知道,她必须在那些人到达这里之前找到颜良大哥。
官道上不时有车马通过,冷轩蓉把自己的马匹拴在了树林里面,确保不会被官道上的人发现之后冷轩蓉带着她事先准备好的小布包,沿着山岭的缓坡前前后后开始搜寻起来。
她不知道县衙的人什么时候会来,所以也不敢大声呼喊。时值初春,整个凤泉岭上都是一片萧索的景象。树木都还没有发芽,野草也还没长出来,唯一能够躲藏人的地方就只有山岭上大大小小的沟壑。
这样的沟壑现在都被枯叶填满,要是有人掉进去,马上就会被盖的严严实实。
官道两边这样的沟壑也有不少,冷轩蓉开始还小心翼翼的在沟壑边缘轻声呼唤,拿着树枝往里面戳,可后来她见到一个沟壑就趴在沟边翻找,甚至整个人跳到里面去寻找。
就这样一直找了足足一个时辰也没见到曾颜良的身影。
可就在冷轩蓉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官道远处摇摇晃晃朝这边走来。
颜良大哥!
冷轩蓉瞪大双眼仔细看去,那个用长剑支撑着自己,踉跄着走过来的人,确实穿着衲岩县衙差的衣服,那人确实就是曾颜良!
冷轩蓉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奋力跑过去。
等她跑到曾颜良面前,这才看到,他满头满脸乃至全身都已经被鲜血浸透,看他走路的样子就知道他受了伤,可到底伤在哪里伤的多重却完全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