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6节</h1>
阿丙提议:“他们谁敢不听军令,便罚三十军棍!”
萧晴看了一眼神箭营中懒散的士兵,嘴角一勾,声音刻意大了几分:“这些士兵,懒散一片不成规矩,怕是火头营的士兵都比他们强!他们既不服我,纷纷遣送去火头营,我便重新从各营之中选拔便是。”
见无人吭声,她顿了顿又道:“荆校尉不服从本将命令,且蛊惑人心,触犯军中大忌!理应,斩!”她将“斩”字的尾音拖得老长,发音清脆铿锵,底气十足,十分具有威慑力;众人微愣,皆知荆校尉是丞相荆霖亲侄儿,便是连大将军,也给丞相几分薄面。
这朱雀将军一介女流,一来便要斩荆校尉,若得罪了丞相,荆丞相再到皇后面前去告上一状,纵她有大将军护着,到头去怕也讨不了什么好。
荆校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这位女将军镇住了几分;晃了会神,他挺直胸板儿道:“要斩我?看谁听你的!”
萧晴一双眉头一蹙,下令:“来人!将荆校尉斩首示众!”
果真是没一人听她的,得罪丞相和得罪一个无甚实力的女将军,大伙儿自然选择后者;荆校尉得意地勾了勾嘴角,那得意的纨绔模样看得阿丙心中异常愤怒,真想替萧晴出这口恶气;可萧晴却神色泰然,隔了好一会儿,取了一把弓箭,拿在手中玩弄着。
众人见萧晴摆弄着弓箭,想来她是因尴尬,可以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萧晴将箭架于弓弦之上,用手指扣住箭杆,猝然转身,将箭对准荆校尉眉心,转身之瞬,战袍翻飞;她嘴角朝上一勾,嘲讽之意正盛,手臂微微一弯,将弓拉了个满月,弓在弦上,蓄势待发,她道:“我乃大将军亲封的朱雀将军,日后神箭营便由我率领!不服从命令者,杀—无—赦—”
这一句话,说得甚是铿锵激烈,话尾刚落,嗖得一声,羽箭如雷霆一般啸空而出,朝着荆校尉飞奔而出;
荆校尉吓得一颤,到底是个校尉,身手不见得差,吓得连地一滚,堪堪避过羽箭;那支箭却像被人用丝线牵引着,竟腾空拐了个弯儿,咻一声,射中荆校尉左肩;
地上的男人疼得嗷嗷直叫,在场的士兵皆是惊诧不已;神箭营中所有士兵,皆是从各营之中选拔而出的射箭高手,论他们箭术多么高超,却是没见过萧晴这种射箭之法。众人皆想,方才是在做梦,他们瞧见了什么?羽箭竟……在空中转了弯?
萧晴将弓扔至一旁士兵手中,一身气势却是凌人,脸上没了笑容,冷酷如霜,走至荆校尉跟前,俯瞰他:“本将念荆校尉是初犯,便不予追究,这一箭,当做惩罚,以儆效尤!若我神箭营中,再有看不起本将军者,腰斩,无赦!”
神箭营士兵被萧晴激昂的话语激得心里发颤,皆齐刷刷跪下,臣服于她;萧晴沉了口气,握紧腰间宝剑,抬手吩咐人将荆校尉送去了军医处。
萧晴威慑神箭营的事儿不过半日,便在军营之中传开;其它营不明状况,皆言神箭营是一群孬种,竟被一个女人骑在头上。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会严重影响神箭营士兵的信心,亦会影响平日操练。
前世她凭借侯门将、且帝城枪法第一的名声,入军后没费多大力气,便让底下将士心服口服;这一次,情况却不大一样;底下的将士皆以为,她是靠着将军的关系才走到拿到朱雀将军之位;
萧晴在军中不顺,薛辰逸早有预料;他道:“要当女将军,可不是那般容易的。女子天生不如男子,体格上亦存在着诸多差异。今日你压制住荆校尉,可各营将士是如何看你的?又是如何看神箭营的?”
她嗯了一声,随即抬眸问将军:“东齐国每年开年,都会举办一场打擂比赛;参赛皆是些贵侯子弟,当年女将萧晴之所以能让军中上下信服,同她枪法第一的名头定脱不了干系。如此,将军也在军中办一场开年打擂,夺得第一的赏赐百两黄金。若我能拔得头筹,将军中男将压制下去,看他们谁敢不服我!”
此法可行,可阿晴到底是个女流之辈,对付荆校尉还成,若是对付那些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们,夺得头筹,可能么?
见将军忧郁,萧晴撅嘴撒娇:“将军且允了我吧,若不能让军中上下信服,日后我又如何帮将军?”
薛辰逸叹了声:“你胜的可能性极小,你的身手我略知一二,你是我心爱之人,我从未对你下过狠手。军中将军可不一样,他们常年征战沙场,手下血腥极重,动起手来也没个轻重,若是伤了你……”
说到底,将军还是不信她么?萧晴使出杀手锏,抽了将军腰间短刃,往自己脖子上架:“你若不同意,我便死给你看!”
知晓她是苦肉计,薛辰逸又道:“胡闹,将匕首放下。”
萧晴将利刃朝喉咙又贴紧了几分,却是一阵寒凉:“刀刃无眼,若是我一不小心割破了皮肉,你别后悔!”
薛辰逸终究妥协了,声音一软:“好好好,我应了你便是,你且将匕首放下。”
放下匕首,萧晴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咬了一口他的脸,媳妇儿嘴唇微凉,像块儿滑嫩的凉糕似得;甜蜜将他心中水潭搅动地波涛汹涌,飘飘之感,却像是醉了酒。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哎,无论有没有人看,我都还是老实更新吧。单机也要刷完。_
☆、第45章 仁德
开年下了一场大雪,翻飞的雪沫子覆盖了整座帝城;去年临近帝都一些庄子洪灾、旱灾泛滥,许多庄子皆是颗粒无收;庄里的人交了粮食收成给帝城的王公贵侯,自个儿却不剩多少粮食了,几乎每户都揭不开锅,一时间帝城涌来了许多难民,乞丐遍地皆是。
官府出头镇压,那些难民便如野草似得,烧不尽,春风一吹又是一波一波的;这日萧晴从青坡大营回城,帮着老夫人等家眷收拾东西,隔日启程去建安;待她骑马到了府前,却见管家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儿推倒在地;她赶紧下马将大爷扶了起来,低声问老人家:“您没事儿吧?”
管家一见是夫人,赶忙颔首道:“夫人。”
萧晴将老人家扶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下,回头瞥了一眼管家:“将军平日没教你们如何尊敬长辈么?朗朗乾坤之下对一个老人下这般狠的手,实在过分!”
管家满腹委屈,解释道:“夫人误会了,他是秦家庄的庄头,因今年干旱,收成不好;眼瞧着便要过年了,他们今年又交不上粮食;说是让我拿他的命抵庄子里欠下的粮食,夫人,您说说,我怎可要了他的命?纵使要了他的命,不也没有粮食么?”
萧晴疑惑:“将军名下有多少庄子?”
管家回道:“大大小小有二十几个庄子,却有一半来报了洪涝、旱灾,若对他们大发慈悲,将军府的人又吃什么?”
这么大个将军府,还缺粮食吃么?萧晴思量一会儿,吩咐道:“吩咐下去,但凡上报洪涝、旱灾的庄子,皆免了上缴粮食,给老百姓一条活路。另外,你去粮仓取几百斤米,几百斤面,熬粥蒸馒头,救济街头有难的百姓。”
夫人出手实在大方,粮仓恰好只剩了几百斤米面,这要是给了百姓,将军府上下又吃什么?萧晴道:“先让百姓吃饱了肚子,将军府上下老小平日吃的油水还少么?饿个一两顿,也不打紧。”
她将开仓施粥的事儿交给了管家,自个儿边忙着去帮老夫人、薛钴夫妇、王妈妈、方老仆收拾东西;明日便送他们去建安国,说个实在话,这些日子甚少在家,同老夫人并不是很熟络。她只觉舍不得王妈妈和方老仆,二老同她一起吃住多年,这才刚见面没几日,便又要分开了。
萧晴正和王妈妈坐在亭子里闹嗑家常,摆她和将军那些羞人事儿;管家却匆匆忙忙奔了进来,对她道:“夫人,将军府外涌来一大批的难民,可我们的粮食,不够了。”
她道:“不够便去买,府中钱财不够么?”
管家道:“不是不够,而是城中粮商将价钱涨了近十倍,摆明儿了是和咱们大将军府过不去。”
一旁的王妈妈听了,却是觉着奇怪,她道:“小姐可还记得,曾经城中一半儿的商铺是你的?那会儿皆是我在帮着打理,城中的粮商同我亦有些交情,待我去说说,不信他们不给我面子!”
萧晴倒是不缓不慢,只问:“城中的粮商,同朝廷可有干系?”
王妈妈一双眉目蹙在一起,疑问道:“小姐何出此言哪?”
“那些粮商得罪大将军有什么好处?怕是有人撑腰,才敢如此。”萧晴随手端了一盏茶喝,大将军已从营中回来,进了院子。
薛辰逸一回将军府,被自家府前的难民吓得心里一颤;只得从后门进府,绕过竹林,却见夫人和王妈妈坐在一起,管家在一旁愁眉不展;见着媳妇脸上挂了丝忧色,不由上前去问:“娘子可有什么为难之事?何以门前多了那般多的难民?”
王妈妈离座对着将军盈盈一礼,萧晴则垂首敛眸,唤了声夫君。这几日军中事物颇为繁杂,夫妻二人虽同在军中,却不同营;各自处理各自的事儿,加之薛辰逸三日未曾回府,便也是说,她三日未曾见着薛辰逸了。因着她要操持家里,又要打理军中诸事,不比薛辰逸好到哪儿去,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