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笔画心,画随心动,寓以画魂,才是画作之最高境界。”王盛懿此时眼中也尽是赞叹,他虽不敢说在画作上有所小成,但自读书以来,赏画作画早已是家常便饭,可如今见此图,才深觉何为后生可谓啊~~“霍王世子胜,实至名归。”
白衣男子略显恼怒,眼神冷然。“我不服,我要与他再比过。”
“技艺只为切磋……罢了,公子请。”霍灏轩本意并不想像武林中人争斗一般,势必挣个你死我活,可既然开了头,也没有退缩之理。
白衣男子看着他半响,面露寒光,咬唇道:“我要与你比身手。”虽然刚才自己不知被那个鬼影,扇了一巴掌,可这霍王世子看着翩翩公子、文文弱弱的模样,也定然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
“噗嗤——”霍菡嫣听见白衣男子的话,顿时笑出声。比试画艺也就算了,居然还要现在还要比试武功,实在是想为他默哀,又忍不住发笑。“公子,你还是换一个吧,这不公平。”
“哼,既然敢应战,就别怕输不起。”既然那少妇人说不公平,让换一个比试。那么肯定是这世子拳脚上不行,当即挥着拳头冲了上去,口中喊道:“拳脚无眼,小心了!”众人看着霍灏轩不动身形,心都不自觉的提起来,有几个甚至喊着:小心。谁知话刚出口,只见青色身影一闪,白衣男子就飞了出去。
早说了,不公平?你还偏要动手,又怪得了谁啊~
旁人看不清,薛严却看清了霍灏轩的每一个动作,快若电,飘似影,便连自己恐怕都不是对手。
只见霍灏轩莞尔将画作取回,置于桌案盖上印鉴,在众人惊愕的神色中,将画坐卷起递给霍菡嫣笑道:“这可是为兄的一番心意,可不许再送人了。”
霍菡嫣接过后,低眉笑着。这幅画就算是自己想送,也没有办法送出手吧,听着叮嘱便知大哥对于当初赠画给凌云琮之事,颇为在意。只得颔首道:“好,我定会好生珍藏的。”
“你……你是……”方才被击飞的老者正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凭他多年研究倾墨公子的作品,他应当可以判断——不,是他肯定!“倾……墨!”
此言一出,众人由瞬间躁动起来,难道说方才那白衣男子是假的,而霍王世子才是真正的倾墨公子?虽然倾墨公子从未有人物画作流传,但有见方才之功底,不是倾墨公子当面又会是何人?他们当真见到倾墨公子本人了!
霍菡嫣低着头,听着周围的声音,不禁翻了翻白眼,这下看大哥如何收场?
霍灏轩对此无奈摇头,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既不想承认也不否认。而一旁的王盛懿也走过来,抚弄着胡须。“世子也未免藏得太严实了,今日破此画坛一谜,当真可喜可贺。”心中不禁喟叹,这么多年为了倾墨公子发生了刑事案子可不少。
见已经瞒不住,而王盛懿又是他颇为敬重的长辈,霍灏轩只得拱手说道:“不过幼年玩笑之称,王大人莫要取笑。”
此事便宛如炸雷一般,不过半日便在帝都流传开来。传得最快的版本便是:倾墨公子当真如传言一般,显身万梅林,并且当场挥墨,赠画与一双夫妇。更匪夷所思的是,画坛多年之谜,倾墨公子究竟何人如今已经揭晓。接连数月,霍王府便开始堆积着来来回回,前来求见的达官显贵,自然这都是后话。
霍菡嫣回府之后,将画卷挂在屋里,看着画卷中薛严眼中的浓浓情意,不禁有些羞涩。夫君看自己的眼神便是这样?痴恋、缱绻、还有隐忍。“夫君,你方才当真是如此眼神?”自己怎么从未发现过夫君眼神中有隐忍,明明他每次盯着自己都赤.裸裸的。
“什么?”薛严坐在木凳上,有节奏的敲着桌面,脑子正在思索霍灏轩今日故意曝露身份的原因是什么,对这幅画作倒是未多留意。
霍菡嫣回身皱眉,“你在想什么呢?”
“一些小事。”薛严佯装无异的端起茶,轻啄一口后放下。“菡嫣想问什么?”
一些小事?霍菡嫣觉得心里不舒服了,今日兄长大人和夫君的对话就奇奇怪怪的,现在夫君连与自己呆在一处都心不在焉,分明就是有事瞒着自己嘛。“夫君,你白日里与大哥说的话,是何意?是否帝都快变天了。”
“……”薛严站起身,将心生不悦的她搂在怀里,轻声哄道:“谁说咱家菡嫣变傻了,分明精明着呢!”
霍菡嫣嗔笑着朝他胸膛轻捶一记,就算女人嫁了人会变傻,也不会变蠢吧?要是他们觉得自己想不出那句话意思,那自己也算是白活了一世。不过前世并没有人造反,今生又是怎么一回事?是云王、贤王还是国公?想了想最有可能的人,喃喃道:“云王。”
如今茹素夫人乃是云王侧妃,替他出谋划策。又让云王世子凌云琮娶了枢密院副使的女儿,倒也算是强强联合。不过他就算有反叛的心思也正常,云王乃是当今皇上的亲皇叔,母亲乃是先帝嫡母,睿贤皇后。也就是说,先帝乃是庶出,这云王才是嫡出。乾国向来嫡庶分明,可最后却是先皇登上了皇位,而云王多年守着封地,不得离开。直到先皇过世,皇上才下诏让他回京,如今他手握兵权,内有朝臣,还有茹素夫人手中的江湖势力。
“夫君,你说云王当真会冒险一试。”若是成功,他自然是荣登九五,贵不可言。若是失败,恐怕便是死路一条,再无转圜。如今朝堂格局复杂,云王举事并无必胜把握。
薛严深呼口气,眼神中透着几丝冷意。“这世上又有何人能抗拒那至高无上的权位,世袭罔替,坐拥天下。”
“那为什么你和大哥都知道的?”既然人家打算叛变,怎么搞得好像人尽皆知的样子,莫非这是朝堂上公开的秘密?
“……”
见薛严不说话,霍菡嫣顿时一拍脑门,“暗卫……”最近生活是不是太悠闲看些,不但笨,而且迟钝。带着撒娇的口气埋首在他怀里。“夫君,如果我变蠢了,你可不能丢下我。”什么都慢半拍的感觉,很糟的。看来自己该打起精神,多考虑考虑身边的事情,别总想着处理不了就丢给夫君,这种做法依赖性太强,思维退化也太快了。
“……果然越来越傻了。”
“啊?”
什么意思?
☆、62|4.26
“郡主,这侧夫人定是故意躲着你,不然早不出门晚不出门,偏巧了咱们一来她便不在。”素言一边搀扶着郡主下台阶,一边不满的说道。这一连三日,不是说出门上香祈福,便是在雍锦堂伴着国公爷,哼,仗着得国公宠幸便了不起啊~
霍菡嫣无奈笑着,自己还没觉得如何,这素言的气倒是扬了起来。“你以为她又能躲多久,同在一个宅子里,除非她永远窝着不出现,否则总会见着的。”
方才常颖居门外侍女闪烁的眼神,便知什么上香,什么陪伴国公,通通都是假话,不过是躲在院子里不出声罢了,这是国公府,自己也不便强行入内,让府中人笑话。不过她以为躲着不出现,自己便拿她没办法?
“明日带着贵妃娘娘给的清单,咱们直接去库房。”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总归是要还的。
“是。”素言笑着颔首。
如今这天冷得越来越厉害,大雪过后又是阴雨绵绵,连着下了几天,夜晚寒风吹过之后,树枝与屋檐上挂着长长的冰柱,隔一会儿便能听见落地而碎之声。国公府院落之间路程并不算近,一趟来回手里的暖手袋便凉了。
回到碧霞苑,素言即刻将暖袋放在一旁,在小铁炉子里放上少许炭火,用毛皮裹着递给郡主。再将郡主的披风挂起之后端了杯热茶给她驱驱寒,省得着了凉。看茶罐中的茶叶心里有些不满,昨日就告诉管家,这望君含仙快没了,怎么今日也不见送来?
霍菡嫣刚想端起茶杯,贵富便从在门帘外说着,“禀郡主,方才霍王府派人来传话,让郡主得闲了过去一趟。”
“可说有何事?”霍菡嫣蹙眉问道。
“未曾。”
霍菡嫣随即起身,让素言将披风拿过来,系上带子。“准备马车,我立刻过去。”霍王府那边从未主动找过自己,此番派人传话肯定是有要事。
自从霍王世子的身份曝露之后,王府多日以来可谓门庭若市,各地画坛能手无不前来,希望一睹倾墨之风。刚开始,霍灏轩还是有礼接待,彼此切磋。谁知来人越来越多,最后竟还有女扮男装的富家女子,这才不胜其扰,闭门谢客。
“母妃。”霍菡嫣迈进明辉堂,对着正厅中的霍王妃下蹲福身,而素言则是行礼之后退下,安静的守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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