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世人总爱把匪夷所思的事情,逃避过去。”茹素夫人媚眼流转,双目看着画中人,“芝兰玉树,画尽春风,倾洒瑶林,洗尽铅华。若他当真舞动,我便舍了这身给他又有何妨。”只要他能活过来,便是用她的性命去换,她也甘愿。哈哈……
霍菡嫣看着茹素夫人的神色将手里的东西一卷,冷冷的说了一句:“疯子!”继而转身离去,耳畔不断传来茹素夫人的肆意的笑声。
刚出门便看见薛严站在门外,而戒默默的颔首退在旁边一声不吭,霍菡嫣略微皱眉上前轻声唤着,“夫君。”
自己不打招呼便来看茹素夫人,夫君可会生气?谁知薛严只是看着她,勾了她的发丝往后捋着,眸含浅笑:“没事便好,明日就要回帝都了,早些歇着,马车颠簸要受些罪。”
“那茹素夫人是一同回去?”她在身边的时间越长,对他们就越不利。云王那边可不是省油的灯,迟早会找上门来的,而她手上又接着这烫手的山芋,回帝都也不会平静,这次出门倒是给夫君惹了不少的麻烦。
“此事交由我的处理,莫要担心。”薛严不在意的摇头,纵容得仿佛天塌下去也会有他顶着的样子,让霍菡嫣平静的心绪有些发软,胸口猛的一抽,身形微晃。薛严见此情形,连忙上前揽着她,“菡嫣,你感觉如何?”
渐渐的胸闷的感觉过去,淡漠的说着,“没事。”
薛少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紧锁,眼眸中闪现痛楚的神色,却没有再开口。想着莫老离去时的言语:‘她如今不过是中毒的前期,若此时不能完全忘情,或当情念骤起,她便会胸闷心悸,甚至气血翻涌。’
菡嫣,就算你中了失心,潜意识里也未能忘情是吗?他竟然半是痛楚中带着淡淡的欣喜,没想到自己居然如此卑劣,如今他说什么似乎都难以开口,云王当真是捏住了他的软肋。
呵呵,自己这次倒真是输给茹素夫人了,暗房之中如此多的乾国酷刑她还能笑谈风声,而自己便连菡嫣一个漠视的目光都受不住。
在他们返回帝都的路上,霍菡嫣便知道夫君将茹素夫人放了,不禁疑惑不解。夫君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弄不明白啊,好不容易才抓住她,以夫君的个性茹素夫人应当是没有活命之机的。
霍菡嫣看着搂着她闭目养神的夫君,正想开口问,便察觉到马车外有异样的波动,刚想起身查看却发现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挣脱不开。马车刚停下,马蹄声还没完全停止,只听见马车外传来利箭破空和刀剑碰撞的声音,有几支射在马车的外壁上,力道之足让整个马车都晃动起来。
“夫君!”随着一声轻呼,便察觉到薛严抱着她侧身一转,利箭便从她方才的位置横穿过去。薛严一边顺着她的背脊,一边朝外头厉声说道:“速战速决!”暗卫当真是越来越懈怠了,对付些杀手也能耗费如此多的时辰。
待一切终止,马车继续前行之后,她才疑惑的看着马车壁上的箭洞,好霸道的力道,竟然将马车横向穿过?薛严只是抚弄着她的背脊,似乎并未受到方才事情的影响,舒服的蹭了蹭,“邛火酉下的战书。”这般强劲又不差分毫的力道,便只有邛火酉做得到。
“他已经到了?”霍菡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疑惑的问道。照邛火酉的行程,他们应该还未到帝都,又怎么知道他们在何处,专程守在这里,就是不知他此番挑衅是针对他们还是针对乾国。“如今他已是戎国的摄政王,夫君觉得他会再掀起战事吗?”自己被他掳去的那些时日,自然感觉得到邛火酉对乾国的野心。
“与戎国一战避无可避。”薛严闭上眼,掩藏着他兴奋嗜血的神色,也不知是为何,从他踏进战场的那一刻,他便感受到血液澎湃不止,抑制不住的兴奋激荡。可是他心里明白,虽然菡嫣从来不说,可是她不喜看到打仗,也不喜他去战场。他愿意顺着她的意愿,当初自请卸下兵权,也有这一层因素。
霍菡嫣低声说道:“若真有这么一天,你会去吗?”女娲大神曾说过,夫君乃是七杀,天生带有杀伐之气。
“会。”薛严不想骗她,若邛火酉当真开战,他定然会请缨前往,只有护着乾国的门户,才能让怀中的女子安乐无忧,不过他却从未想过要与邛火酉一决生死,从来都是斩杀,因为他不能败,只能胜,人人都承担得起失败,只有他不能。若他败,根本毫无活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他心爱的女人,又怎么能不想法子保住自己的命?“可我会尽快回来,因为我知道你会等我。”
霍菡嫣轻应声,听着他的心跳,想到事情发生之前,自己想要问的事情,“夫君,为何要放了茹素夫人?”
“菡嫣。莫不是不相信为夫?”薛严低首,并未直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抬起她的脸颊盯着她的眼睛。
好吧,夫君做任何事都有他自己的原因,他既然不愿意说,那自己不问就是了。“茹素夫人心术不正,夫君定要小心一些。”她能对一个千年之前的人执迷至此,平日的表现也是诡异莫测,夫君若要和她打交道,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是。
还有这次的事情也不知意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宁愿意茹只是被茹素夫人威胁,否则此番定要难办了?霍菡嫣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意茹要欺骗她?照虞伯的说话和这些日子的推敲,镜水根本不是柳家的住宅,而是紫竹圣人当年所居之地,传说中紫竹圣人一生未娶,更没有子嗣后代传承下来,也不知柳家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位置,又究竟是什么原因虞伯会唤意茹做小姐,脑子里当真是一团麻,待她回帝都定要查个究竟。
想着想着,眼睛便涩得慌,大脑有些重,在马车摇晃的过程中,靠在舒服的胸膛中慢慢的陷入沉睡,迷迷糊糊之间耳旁隐隐听见头顶传来的声音,飘渺得极端不真实,熟悉的声音在脑中回荡。“为了你,我什么都做得出,你知道吗?”
刚回到国公府,皇上就得了消息宣薛严立即进宫,原来邛火酉比他们早了一刻钟带领戎国使节入了宫廷,时间倒是赶得巧,据说此番进宫之人有不少是曾经在边关征战的将士,呵呵,当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此番来着不善吗?
而霍菡嫣看着此时正俯身跪在下首的两名美貌少女,问向带她们前来叩拜的管家。“这是?”若是丫鬟,碧霞苑早已足够,况且看她们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伺候人的,反而像是小门户的官家小姐。
“禀郡主,悠澜和碧水乃是国公专程寻来,给公子收房的。”管家颔首说道,脸上堆着笑容,丝毫不觉得此事有任何不妥之处,“如今已经安置在碧霞苑右侧的小院里。”
霍菡嫣闻言眼角微抬,“收房?”
☆、71|5.7
“正是。国公府一脉单传,子嗣不丰,这代又只得公子一人,便心里着急了些。”管家弓着身子显得十分恭敬,口中的言语却半点不见迟疑,“这两人乃是国公精心挑选,一位是锦川吴大人家送来的,一位更是墨城守备张将军的庶妹,往后还望郡主指点着,也好早已替公子开枝散叶。”
霍菡嫣听见这两人的身份,不禁有些愣神,目光盯着她们的面容略微沉思。张悠澜和碧水正是前世自己替夫君纳进府的两个侍妾,为的是让夫君莫来烦自己,也是有替夫君繁衍子嗣的意图,想到前世夫君见到她们,冲进自己屋子里,那怒火中烧的模样,不禁莞尔。只是没想到自己今生并未想过纳妾之事,她们却仍然通过别的路径进府,莫非当真是躲不过?
这边霍菡嫣还未开口,素言便先按捺不住,带着火气说道:“国公这未免太过分了!郡主嫁过来才不到两月。”这国公竟然如此过分,这不诚心给郡主添堵吗?
“素言姑娘,此话差矣。”管家抬眉,依然恭顺,唇角携着笑,但眸中泛着冷光,“恕小的冒犯,这是国公府而非霍王府,郡主既然嫁了过来,便应顺着国公府的规矩,况且这凤城新婚纳妾之人不胜枚举,又何必如此惊愕。”
“你——!”素言瞪大眼睛。
“素言,不得无礼。”霍菡嫣请抬手,制止素言继续说下去,如果自己常年无所出,国公替夫君还说得通,如今此番摆明了要给自己下马威,用妾室来敲打自己。若是如此争执下去,恐怕不到半日自己好妒的名声就会在凤城传遍。在素言着急的眼神中,神色自若,凝视着下边面色忐忑的两名女子,唇角轻扬。“既然是公公的好意,本郡自然不敢有违,定会好生看顾。”
锦川位于断河边,全国半数以上的米粮都是来源于此,而墨城则是边城重地。闺秀与虎女一起来,倒是真看得起自己。“素言,带两位姑娘下去歇着,我与管家还有事商讨。”
“……是。”素言看了看自家郡主,矮了矮身子,眉头紧锁。将两位带出之后,霍菡嫣才看着管家,认真的说道:“贵妃娘娘前阵子给本郡一份清单,明日劳烦管家与本郡一同去一趟库房。”感觉到管家背脊瞬间僵直,霍菡嫣抿唇泛出一抹别有意味的浅笑,这侍妾送也送了,敲打也敲打过了,正事该怎么办还是得怎么办,否则自己岂不是吃了哑巴亏?难不成当真认为送两个侍妾就能搅乱自己的心绪,埋在自己的后院不成。
待管家离去之时,素言也正巧回来,看着自家主子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皱紧眉头上前福身。霍菡嫣问道:“安顿好了?”
“是。”素言内心十分不解,郡主的表现也未免太平静了些。“郡主怎么能收下她们呢?”
“公公赐下的,难道我还能退回去?”霍菡嫣进入内室,将皮裘换下,坐在梳妆台旁顺着自己的发髻,出门在外尽量简便,如今回了帝都,自然要符合身份。“把盒子里的金玉鸾凤紫金钗拿过来。”
素言一边将发钗给郡主插上,明媚的脸上满满都是担忧,方才她可瞧见了,魏国公送来的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容貌上是一个赛一个。“郡主,您就不担心吗?”虽然她们容貌上都比不上郡主,可男子总有劣根性,难保看着心里不想啊!特别是那个叫碧水的,那腰身跟蛇一样,说话声音也是甜丝丝的。
“担心什么?”霍菡嫣无所谓的说道:“夫君不会看上她们的。”前世她们便不得宠,更何况是今生。
素言静默的看着描摹娥眉的郡主,站在原地半响没有开口。她真的发现郡主怪怪的,感觉跟变了人似的,这种感觉很不好。“郡主?!”这真的是郡主吗?会不会只是长得像的人假冒的。可是……哎呀!分明就是郡主,小动作什么都别无二致。“您一点也不生气吗?”
“又什么可生气的?”霍菡嫣放下手中的黛墨,转身看着她疑惑不解的目光,明白她是担心自己,“我相信夫君。”
素言烦躁得闭上眼睛,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郡主,您平时不是这样的。”依照郡主的个性,就算知道那两人没有威胁,也不会收下她们的;就算相信郡马,可这么大的事情,郡主怎么感觉跟吃饭睡觉一般,实在是太理智,反而让人觉得不正常。
“平时是什么样?”一句话倒是说得霍菡嫣有些呆愣,自己不觉得这次的事处理得有什么不对啊?只要夫君向着自己,就算有侍妾又能碍着自己什么事?
素言咬着唇,显得莫名纠结。“郡主,您从前往轩临郡之时就怪怪的。出阁之前您曾经说过,喜欢一个人便是想要独占,您当初也说过,若有朝一日嫁人,定要让自己的郡马跟王爷对王妃一般,一生只有你一人的。你今日怎么……”郡主自幼便是这般告诉自己的,何况郡主与郡马爷是因为互相爱慕才结合,并且正是恩爱缱绻之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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