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张贺不解道, “难道有新的线索了?”
窦途和咸宁公主对视一眼, 他笑道:“张廷尉有所不知,我刚得到新的消息,那宋蹇之所以一直去城南艺苑,是因为他要和一个人见面。”
“是谁?”
窦途眨了眨眼睛,笑着道:“是艺苑坊主。”
“坊主?”张贺浮现了坊主那张脂粉涂面一说话就直掉的老女人脸, 嘴角抽了抽。
窦途知道他误会了,心里暗笑。咸宁公主睨了他一眼,对张贺解释道:“其实说是坊主并不准确。应该说,是去和坊主会面,然后由坊主引线,带他去见一个人。”
“这幕后之人竟然隐藏得这么深?”连艺苑坊主都牵扯进去,背后一定势力庞大。这么一想,符合势力庞大又和宋蹇有牵扯的,目标又转指沈家了。张贺郁闷道,“沈家是如何想不开,才会牵涉其中?”
咸宁公主道:“背后未必是沈家。我让窦途不要打草惊蛇,吩咐明安盯紧了艺苑背后的人,我相信这其中和沈家并没有多大关系。不过这个人,对世家如此了解,还能够操纵在长沙国的势力,究竟是什么人?”
她想了想,对张贺道:“还有,扬州的山越反叛,攻入了几个县,相邻的荆楚粮食价钱节节攀升,连临湘城都开始慌乱,这恐怕不是简单的山越叛乱。”
“我与旧年分别调查了粮价涨源,原来是从襄阳开始涨,后来从江陵慢慢蔓延开来。不过这绝对不会是山越反叛的结果。往年山越反叛,扬州刺史部虽然无能,但不会造成荆楚震动。南方乱了,扬州无人无兵,上次长沙王越境派中郎将沈砚杀敌,朝廷视而不见没有责罚,这次恐怕长沙王也会插一手。”窦途更加担心的是,如果长沙王真的要“协助”扬州打击山越,那他的兵马就可以畅通无阻地在扬州、长沙、荆州来来去去,整个南方都要陷入危机。
“此事也是无可奈何。”咸宁公主敛了笑容,沉声叹息,“阿父手中无可用之人,大将军又信不过,只有长沙兵马可用。就是长沙王不愿出兵,阿父也会下旨。”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山河动荡,咸宁公主在长沙逗留已久,不可能一直停留下去。
张贺似乎感觉到了风雨来临的预兆,他抬头看向咸宁公主,犹豫地问道:“陛下所命之事,可完成了?”
咸宁公主点了点头:“已经做好准备,不久就能完成。”忽然,她灵光一闪,凝眉道,“难道这次粮价上涨与山越反叛真有关系?”
窦途被她一说,也皱起眉头,惊疑不定:“谁人有这么大手笔?能挑动山越反叛,又能使粮价上涨……难不成是冲印刷术来的?”
越想越有可能,三人心里惴惴不安,尤其是张贺,他是奉命来长沙国辅助咸宁公主完成任务的,如今整个南方乱相已生,他没有事先察觉,如今还可能陷入棋局,他心里更加不安。
“钟楼案、打压沈家、粮价上涨、挑动山越……让南方乱起来,这个人是想造反?”咸宁公主猜不透,她算来算去,虽然陈朝乱世迹象显现,朝廷局势糜烂,可是谁都知道现在造反根本不可能成。
说着话,余度从门口进来,快步走到三人面前,对咸宁公主作了一揖,然后从袖子中取出一块绢帛递给咸宁公主,凑近道:“主公,陛下催主公速战速决,尽快回宫。”
咸宁公主从余度手里接过绢帛,看了一眼,窦途把烛火拿来,她就势烧掉。神色不复来时轻松,变得凝重。她道:“阿父病重,大将军日益骄横。这是第二次催我回宫了。”
两天前,她接到了白衣令传来的消息,说是天子病倒,催咸宁公主赶紧脱手这边的事回宫去。咸宁公主答复一月之内必然完成,届时立刻回宫。之所以不立刻回去,是因为长沙国的错综复杂让她不太放心,如果要立皇子修,没有长沙王的帮助,这机会就很小了。
在这关头,她向宋致表明心意,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有什么能比喜欢的人心意相通更让人放心?不管怎么说,她要真走了,她希望宋致留在长沙国,接替她完成她要做的事。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再试探什么,早点确认宋致的心意,早点安心回宫。
“这些事都不是一时半刻能完成了。叔阙,走,我们去城南拜访一个人。”咸宁公主回到一开始的目的,找张贺一起出门。
张贺没有犹豫,跟着咸宁公主一同前往城南。
其实说是城南,实际咸宁公主要去的地方并非城南,而是城西。城西一般住着商贾小富之人,因为从张贺的府邸到城西会路过城南,咸宁公主一行人就从城南穿过,在城南艺苑停留了一会儿。
宋致和楚琰还有清奴在城南闲逛,今天是楚琰拉着宋致出来游玩,说是游玩,不过是楚琰替长沙王来试探宋致。
长沙王最近被粮价上涨搞得焦头烂额,山越在扬州作乱的消息他早得到了,这些天都在宫中和大臣商议事情,根本没心思谈情说爱,楚琰只好主动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