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琅眉头一松,点了点头,拆开信看了起来。半天,他抬起头来,陷入了沉思。
他没有发话,冯马和清奴都不敢动,只能站着等。
片刻,他忽然莞尔一笑,把信压在案上,点了点头:“既然她想胡闹,就容她胡闹一场吧。让张叔阙看着她点。”
清奴露出错愕的表情,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楚琅不自在地蹙眉,“你没听清楚吗?”
回头一看,好嘛,连冯马都一脸惊讶。
楚琅好笑地抖了抖手上的信纸,哼了一声道:“我是觉得她这主意不错。反正我现在也不能拿那些人怎么办。不如让妱姬闹一闹,反正她胡闹惯了,只怕她写信不是让我同意,而是通知我一声的。”
清奴面露忧色道:“大王让郡主乱来,可要是闹大了,世家联手反了,可就腹背受敌了。”
楚琅哈哈一笑,摆摆手道:“不至于。世家有这个胆子,也得有这个本事。沈砚如今就在我跟前,他们没有兵,靠什么反?那些家奴吗?还不够你们武姬卫一轮冲击的。”
清奴本来是希望长沙王能斥责的,没想到长沙王反常地答应让楚琰去接手调查学子案。那郡主是什么角色,别人不了解,长沙王应该知道,长沙王是被这些世家挑起了怒火,要借题发挥呢。
只要不是长沙王动手,那些世家想反也师出无名。所以楚琅不但答应了,还附赠整个廷尉府、执金吾、武姬卫的调动权。可以说,楚琰代替了长沙王掌控了临湘城的军权,除了卫尉手里的羽林军守卫王宫,楚琰无法在王宫行事之外,临湘城乃至长沙国她都可以横着走。
楚琅就是抱着报复和警告世家的心思让楚琰接手学子案,他对楚琰能解决临湘城世家问题不抱希望。
就是这样随意的态度,让楚琰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权力。她依然是蛮横直率的,但是结合了张贺的聪明和老廷尉的克制,她雷厉风行地频频调动手里的力量。
在楚琅和白柳相处破敌招数,并且让沈砚成功率军打败了守将的同一天,廷尉府的张贺和连城郡主楚琰带着武姬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破门而入带走了参与杀害学子的七个世家家主,并且同时逮捕了世家嫡系,包括后将军、侍御史、奉车都尉等十几个文武百官。
在世家来不及反应之时,把所有人都拉到了刑台上,当着百姓的面列数这些人犯下的罪行。杀人、谋财、夺家、抢女、贿赂、造反等二十多条罪状让临死的罪人脸色白了又白,哭天抢地地喊冤也没有人同情。
在张贺一声令下,几百的人头落地,震慑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世家。本来还想趁机做一些事情的贼人不得不重新审视临湘城,以为空虚不设防,因为有了果断铁血的连城郡主,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做完抄家问斩的事后,楚琰又拉着国相让他安抚民心,并且鼓舞士气,暗中又带着张贺去警告不肯安分的官员。
收拾了一两个不长眼的人,并打退了几次趁机作乱的贼子后,临湘城居然就此安静了下来。虽然世家未必怕了心性大变的连城郡主,但是也开始有所忌惮,收敛锋芒,静等事情出现转机。
从张贺那里得到了很多想法的楚琰,在老廷尉执意告老还乡她不得不“勉强”同意之后,一边火速把张贺升为假廷尉,暂代廷尉之职,一边给楚琅送信。
楚琅接到世家安分下来的消息大吃一惊,意外又惊喜。对张贺在其中起的作用,自然没办法无视。他对张贺这个人谈不上喜欢,但是君王之道就是,哪怕不喜欢这个人,只要是人才,就一定要用。
于是,楚琰很快收到了回信,张贺在行事假廷尉之职还没一个月,就去掉了假,成了货真价实的廷尉。
廷尉是九卿之一,也就是说,张贺从正平三年开始熬,熬了五年,居然从小小的廷尉左监,摇身一变成了廷尉。
也只有在这样的乱世,张贺才会有这样的机会。虽然诸侯王的廷尉比朝廷的廷尉要小上半阶,但九卿之一是实打实的,张贺已经算在陈朝名士榜上有名了。
长沙国势力如何变幻,都无法涉及到咸宁公主和宋致。在所有人都以为咸宁公主呆在封地一门心思清查异动势力时,一辆低调的马车在一支黑色铁甲军队护送下,悄悄地进入了颖川。
马车里紫金香炉袅袅升起青烟,香味弥漫开来,一个身材娇小玲珑女人懒懒地靠在静坐在马车闭目养神,神色平静却异常漂亮的女人身上。
那闭着眼睛的女人呼吸轻缓,似乎睡着了。而靠着她的人却目光盯着她如玉的侧脸露出温柔的笑意,满心满意都是掩藏不住的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