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唐蓉瞧也没往这边多瞧一眼,如今却不觉留意多些。当然她心中留意的,自然是夏侯夕。
面条送到了夏侯面前,就是这种粗粝之食,夏侯夕也吃得说不出的优雅。
唐蓉瞧得生生有些心痛了,心忖既然是如此优雅之人,又如何被生生玷污?
她既然这样子想,内心之中一个念头,却也是越发清晰了些。
唐蓉微微迟疑,却也是悄悄得过去,来到了夏侯夕跟前,轻柔的说道:“夕公子,如今借一步说话。”
夏侯夕倒是不觉有些错愕之色。
唐蓉引着夏侯夕到了僻静之处,却也是轻轻摘取了面纱。
“那王姑娘是个粗人,便是待夕公子再好,也不过焚琴煮鹤。公子如此才华,如此气度,必定不是凡俗之人。若是龙困浅滩,一时不济,我也愿意帮衬一二,让公子不必如此委屈。”
唐蓉这样子说着,却也是不觉满面关切之色。
“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却愿意尽些绵薄之力。”
这样子说着,唐蓉随身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裹。
“公子若是不嫌弃,这包裹你且先行收下去。等到了郴州,唐家还是能有一些法子,无论是官府还是别处,都是能为公子周济一二。”
这样子说着,唐蓉面颊之上,却也是不觉浮起了一片红晕。
包裹里面,除了几万两银票,还有一些金银首饰。
如今唐蓉这样子随随便便拿出来,可见唐家确实是富庶得很。
夏侯夕忽而觉得有些好笑,唐蓉此举,倒好似自己被王珠挟持了,须得她救济脱身一样。
实则唐蓉心中,就是如此想的。
那位王姑娘,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子的杀伐之气。而夏侯夕又如此俊雅,她不相信夏侯夕会心甘情愿跟随王珠。
唐蓉自然觉得,夏侯夕必定也是迫于无奈,方才如此。
送出去几万两银子,唐蓉未必没有心痛。
不过除非这样子,方才能彰显自己的实力。
只要夏侯夕瞧了一眼,就会明白自己必定出身不俗,加上自己言语的暗示,必定会知晓自己是有能力帮他摆脱那个王姑娘。
唐蓉是个很有心思的人,这一切都是算计好了的。
可事情却也是出乎唐蓉意料之外,一开始都没曾如她所想。
夏侯夕并没有接唐蓉的包裹,反而温文一笑:“唐小姐你当真多心了,我如今在王姑娘的身边,并没有什么不好。”
若是别的女子,此时此刻,都是会知难而退了。
然而唐蓉却也是不甘心,一双眸子盈盈生出了水光,一副可惜的样儿。
“公子气度高华,绝非屈于人下之流。更不必说,屈身做什么奴仆。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不得不这样子?若是如此,我父亲最是疼爱我了,唐家也是能帮衬你一二了。”
她倒是居然一口认定,夏侯夕是迫于王珠淫威,方才待在王珠身边。
其实唐蓉也是用了些心计,但凡男子,是必定会要些脸面。好似夏侯夕这样子的人,就算如今沦落,曾经也是高门出身。
想来他也是会有些羞耻之意,耻于承认自己甘为奴仆之流。
只要夏侯夕稍稍露出了那局促之色,那么她就有机会,说动夏侯夕。
唐蓉素来是个伶俐人儿,在家里也是十分受器重。正因为这个样子,她虽没有抛头露面,却也是会为了家里的生意出谋划策。正因为这个样子,唐蓉也不同寻常女流。
她也相信,凭借自己的聪慧,必定是能让夏侯夕这个美男子,跟随自己一块儿走。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凛的女子嗓音却也是在唐蓉的耳边响起。
“唐小姐好生有兴致,却来与夕公子说话儿。”
王珠盈盈而来,却也是英姿飒爽。
唐蓉听不出她的喜怒之色,一双俏生生的眸子一瞬间流转了几许精光,电光火石之间,唐蓉顿时也是有了自己主意。
她抢先了一步,一脸惶恐急切之色:“王姑娘,都是我的错,你可万万不要怪罪夕公子。”
唐蓉顿时一脸泫然欲泣之色,掩不住那惊慌之态。
原本并没有什么,让唐蓉这样子一说,却也好似有什么私情被撞破。
唐蓉细细想来,这王姑娘姿容不过如此,必定是用了一些手段,方才将夕公子这样子绝代风华的人儿拢在手中。
既是如此,想来这粗鲁的王姑娘,必定是会患得患失,心中不悦。
若是因为这样子,两人起了这般冲突,岂不是一桩绝妙之事?
所以唐蓉这样子说着,嗓音越发是凄婉些许:“若有什么得罪之处,我替夕公子承担了如何?”
若是旁人,必定是会觉得唐蓉和夏侯夕有私,否则平白无故,为何居然是会如此为夏侯夕考量?
可是如今在王珠瞧来,顿时也是显得有些可笑了。
夏侯夕是陈国质子,也许温良无害,却轮不到这郴州米商的千金来一番呵护。
她相信以夏侯夕的倨傲,也更不会跟唐蓉暗通款曲。
“唐小姐不必担心,我素来敬重夕公子,又怎么会怪罪?”
王珠并无愠怒之色,反而微微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