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刻,一道清润柔和的少女嗓音,却也是不觉轻轻的回荡在众人耳边:“皇祖母说得极是,母后身子不好,正是需要好生将息的时候。父皇不是让我帮衬母后协理六宫,自然该当让我料理这桩事情,为母后分忧。”
王珠如此说,是因为这样子后宫之事,是王曦绝不好插手的。
身为大夏的储君,议论的应当是朝堂之事,而不是这后宫争斗,为了那一条裙子一盒脂粉议论。
既然是如此,这样子的事情,就应当是自己出面了。
陈后微微迟疑,却瞧见了女儿眼中的坚决之色。
想到了这儿,陈后顿时也是下定了决心。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她和自己的儿女是属于同样一个利益团体。
就算自己实在不想让女儿卷入这些腥风血雨,可这又怎么避得过呢?
想到了这儿,陈后眼中渐渐浮起了坚决之色。
这些念头在陈后眼中流转,不过一瞬,陈后顿时和声说道:“陛下,小九如今确实聪慧了许多了。臣妾既然是身子不济,不如让小九处理这桩事情。”
容太后目露迟疑之色:“这似乎于理不合。”
陈后不肯退让:“方才陛下已经说了,让小九帮衬于我,又有什么礼数不合的?”
王珠更是说道:“今日之事,正好让女儿出面,瞧瞧可有能力打理六宫之事。”
夏熙帝想将王珠许给夏侯夕,这原本是一桩让王珠十分厌恶的事情。
可是如今,王珠却趁机暗示这桩事情。
王珠面颊轻垂,眸子之中流转了涟涟的华彩了。
夏熙帝终于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此事就让小九你来处置。”
薛采凝心里不觉沉了沉,只觉得十分酸楚。
什么九公主,还不是偏心帮衬皇后娘娘。自己已经是退后一步了,皇后一脉不过是名声受损,还咄咄逼人。
自己人微言轻,无依无靠,所以让人欺辱了去。
薛采凝死死的扯住了自己手中的帕儿,眼中目光涟涟流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便是受了些委屈,又有什么打紧?”
这样子说着,却也是暗暗有些讽刺之意。
然而正在此刻,王珠却也是走到了薛采凝面前,从上往下扫过了薛采凝。
明明是个纤弱的少女,却也是莫名有了一缕压迫之力了。
王珠轻轻的扫了薛采凝一眼,却也是容色微冷:“父皇,儿臣求请尚衣局的人前来。”
夏熙帝点头,也是允了。
也不多时,只见一名中年女子盈盈而来,容貌颇为娟秀,正是尚衣局的钟尚宫。身后一名女子,却也正是那韩司衣。
“见过陛下、各位娘娘,尚宫局诸位,尽在这殿外等候。”
这殿中事,钟尚宫也是略略有所耳闻,不觉一阵子的心烦意乱。
神仙打架,她们这些宫婢却是遭殃。
“薛小姐的衣衫,是这位韩司衣准备的?”
王珠扫了那韩司衣一眼,让韩司衣更不觉生出几许惧意。
“回九公主,原来那套衣衫,确实是我准备的。陛下嘱咐,我敢不尽心?那一套衣衫,自从陛下吩咐,便开始动手做了,直到昨日,方才做好。可是这裙儿上所绣的只是鸾鸟,却也不是什么凤凰。”
王珠言语却放缓:“薛家姑娘这衣衫用料精美,是上等的雪绸,刺绣也是精美绝伦。更不必提这套衣衫要与原来那件做得十分相似,必定是要知道原来那件的花色样式。既然是如此,这套衣衫必定是宫中所制。韩司衣,你可知晓,这衣裙的花式样子,又有谁知晓?”
韩司衣冷汗津津,额头触地,瑟瑟发抖。
“这花样子设计好了,我,我给尚宫娘娘瞧过了,眼见没什么逾越不是,方才开始动工。我手下几个做刺绣的宫女,和我一块儿做的,她们也是知道花样子。”
王珠走近了薛采凝,轻轻弯下身,手指轻轻拂过了薛采凝裙摆之上的刺绣。
“你们尚衣局的人,自然是对衣饰绣品十分了然,你瞧这薛小姐的刺绣,可能瞧出什么端倪。”
钟尚宫和韩司衣原本心中颇有惧意,生怕这桩事情的罪过就扣在了尚衣局的身上了。
不过王珠言语柔和,似乎也是没有十分见怪的意思,她们二人内心也不觉定了定。
“这,这刺绣是上等湘绣的手法,手工不错,若无二三十年的功底,只恐怕也是绣不出来的。除此之外,似乎,似乎也是瞧不出来。”
钟尚宫垂下头,一颗心却也是不觉砰砰的跳。
“若是如此,就算是尚衣局之中,这样子的绣娘也是绝不会很多。而且既然要赶制这样子一件相似的衣衫,必定是无暇做别的。你们无妨想想,可有那么一位做这衣衫的可能人选?”
王珠目光流转,在钟尚宫和韩司衣身上逡巡。
钟尚宫却不觉有些迟疑:“在尚衣局之中,就必须得日日做工,任务其实颇为辛苦。每人每日,其实分派了任务,通常也是做不完的。”
故而若说有人有什么余瑕做出这样子事情,那也是当真说不上来的。
钟尚宫心中狐疑不定,只恐王珠会因此动怒。
只是若是胡乱说一个,却也是不知晓会招惹了什么事儿。
薛采凝更不觉心想,王珠惺惺作态,其实这件事情就是皇后所为,又怎么还会有别人?
王珠眉头轻皱,却又忽而说道:“那近日里,可有什么宫娥,忽而染病请求休息的。”
钟尚宫、韩司衣都是一愕,随即韩司衣想到了什么,顿时不觉眼中一亮:“尚衣局的宫女彩娟,前些日子告病了,只说身子不是。她这样子突然病了,还惹得许多事儿另行安排。九公主,彩娟是宫中老人,手艺也是不错,刺绣更是做得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