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娘竟似有些痛快之意:“她身边贴身的丫头荷叶,我与她交好。荷叶可是跟我说了许多少夫人的丑态。初一十五,她去拜佛求神,其实,便是跟人私会。可少夫人却不容荷叶,荷叶莫名其妙便是投了井。”
朱若羽再也按捺不住了,抽出了剑,对准了许娘,森森然说道:“你这奴婢再空口胡说,我也是当场将你斩杀在剑下。”
蒙慧顿时也是拦在了许娘跟前,她不能让这个婢女死在这儿,此刻不成。
正在此刻,蒙老将军冷怒的嗓音却也是传来:“朱大公子,在蒙家却也是绝没有让你动剑余地。”
他面上的神色,却也是让朱若羽不觉为之胆寒,手中的剑更不觉垂下了。
朱若羽痛心疾首:“无凭无据,只让个奴婢胡说。我家妹子自从到了蒙家,安安分分的,也算得上贤良。蒙老将军如此,岂不是让人寒心。”
王珠漫不经心的放下茶盏子:“许娘,我早就说了,无论你说了什么,都不过是个绘声绘色的话本。我要的,蒙家要的,只是证据。你若没证据,绘声绘色的故事,讲得再骇人听闻,那也不过是个故事罢了。”
她虽字字句句的,好似为了朱若白开脱,可朱若白却也是不觉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王珠也没想到许娘居然能扯出这些个事情出来,如此一来,到居然是意外之喜。
瞧着许娘知晓朱若白私通之事,绝不会是无意知晓。这婢女,也是有一些小心思的。若不是刻意结交,也不会从荷叶口中套出这些。
想来也是为了要挟这位少夫人,免得不明不白死了。
果然许娘急切无比说道:“我有证据的,有证据的。当初荷叶和我交好,将一块他们传情的丝帕子给了我,让我藏着。还有,还有,我藏了少主一块骸骨。我知晓少主是中毒死的,被火化了了,我让人偷偷藏了块骨骸,却是,却是黑漆漆的。”
罗氏面色难看之极,似要生生晕倒了,她眼前一黑,身子也是不觉摇摇晃晃的。
蒙慧赶紧将罗氏给扶住了,她掐了母亲虎口,这亲娘方才是冉冉转醒。
罗氏脑子里仍不觉生生发疼。
她一直以为自己儿子死了,是自个儿命苦,儿子先重伤,又染上了边疆的瘟疫,早早去了。甚至尸体也是没有久存,就这样子火化掉。
可是如今,她忽而知晓自己儿子许是被个毒妇给害死的。
大好的年华,却没熬过这毒妇的阴狠算计,还是在家里,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一旁,许娘却已经将东西给拿出来了。
原本她居然将物件儿包在了荷包里,贴肉收藏,这证据居然是带在身上。
实则许娘并不是时时带着这证据的,然则朱若白又让她帮忙了,虽然给的东西多又厚,许娘内心竟也仍不觉隐隐有些惧意。
似要将朱若白的罪证贴身带着,她方才心安。
罗氏一瞧拿出来的那块黑黑的骨骸,又几乎要晕了过去。
她再也按捺不住,喉头顿时涌起了腥甜!
罗氏知晓自己是被呕得吐血了,却也是生生的咽下去。在朱若白这个毒妇跟前,罗氏可是不想流露丝毫的怯弱之态。
她是一个受伤的母亲,更是被激怒的母兽。
王珠却是旁观者,淡然得紧。
她也没怎么瞧那块骨骸,这蒙家的少主当初是不是中毒死的,去查查入土的尸骸,自然也是能瞧出来。
不过料来,这许娘言之凿凿,也绝不会是假的。
反而是朱若白居然是跟人私通,这可是让王珠有些惊讶。
她早将朱若白当做一个对手,可整个碧灵宫的探子,似也未曾探出其中丝毫消息。
朱若白只爱财帛,贪图富贵,却又狡诈伪善。平素似对那俊逸的男子,也并没有什么兴致。
中辰民风开放,蒙家也没那么多规矩,朱若白实则大可以改嫁,不必守在蒙家。
可这位蒙家的少夫人,却仍然宁可顶着一个未亡人的名头。
这只能说明,朱若白私底下的那个情人,也许并不如何光彩,也是有些个见不得人。
王珠让红娇将那块锦帕送上来。
是一块湖青色的丝绸帕子,触手细腻而柔滑,颜色却是已经有些旧了。那帕子的一角,绣了一朵淡色的桃花。
上头有题诗,墨痕浅浅的。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王珠轻轻的念了一遍,将这翠色的帕儿轻盈的洒在了几面上。
她瞧着朱若白:“少夫人,这又有什么可说的。”
朱若白容色似变得十分复杂,那面颊之上流转了一缕出奇的痛楚,却似生生的隐忍一下去。
而朱若白的表情,不觉让王珠隐隐有些好奇。
朱若白这般极自私的女子,极狠辣的女子,又怎么会流露这般爱恨难辨,又深深迷恋的神色。
罗氏却已经是气极了:“朱若白,你这个毒妇!毒妇!这世上,又如何会有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子。我们蒙家,又哪里对不住你。你,你心狠手辣,照着中辰律令,你应当凌迟碎剐!”
朱若羽面颊也是火辣辣的,他疑惑了,也好奇了,自己的妹妹当真做出了这么些个事情?
便算是她,也是听得心惊。
朱若白淡淡说道:“这都是这个奴婢胡说,她自知对蒙家的小主子下手,活不了了,所以胡乱攀咬。”
无论别人信还是不信,无论多少道怀疑的目光落在朱若白身上,朱若白总是这般淡淡的,只这么回话儿。
她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朱若白手掌之上全是那滑腻腻的汗水,她不觉心惊,下意识的捏紧了手帕。此刻她告诉自己,须得镇定一些,想个法子脱身。可是她脑子乱糟糟的,什么办法都是想不出来了。